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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香寶沒有注意到範蠡眼中的情愫,西施卻看到了,只這一眼,讓她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了個乾淨。他還是選擇了她,即使會因此至她於險地,他也顧不得了嗎?

  「不知大王要如何處置她?」一旁,有人問道。

  「依夫人之見,這個膽敢假冒夫人之名的罪人,該處何處置?」湊近了香寶,夫差笑得一臉寵溺,仿佛香寶真的是她手心裡的寶。

  「念在是西施同鄉的份上,請大王寬恕她吧。」香寶看著西施,淡淡開口。

  「就依夫人。」夫差側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西施,「既然夫人都替你求了情,那麼就免了你的死罪,唔……既然你是越人,就交由范大夫處理吧。」

  西施看著眼前的帝王,依稀仿佛明白了什麼,慘然一笑,磕頭謝恩。

  一場混亂如鬧劇一般結了尾。

  範蠡帶著西施出了吳宮,一路默默。

  「我讓人送你回越國。」范蠡道,聲音溫和如往昔,仿佛剛剛那個殘忍的男子不是他。

  「小心鄭旦。」西施終是忍不住開口。

  範蠡終於看了她一眼,「果然是她?」

  「鄭旦向雲姬說了我的事情,伍子胥才會去派人去苧蘿村找我。」她頓了頓,又道,「我的家人在他們手中。」

  範蠡點點頭,「我會打點好,不讓再讓他們來打擾你。」

  西施彎了彎唇,終究彎不出一個笑來。「即使我死了,你也不在乎的,是不是?」半晌,她輕聲道。

  範蠡沒有回答她。

  「剛才當著吳王的面,你認香寶為西施,卻否認我的存在,就算我因此而死,你也不會在意,是不是?」她再度開口,聲音有些淒厲。

  「人都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當初你病重,我默許了君夫人讓香寶代你入吳,如今已然到了這個局面,一切只能繼續下去。」

  西施怔怔地看著他,眼前的男子,似乎已經變得十分陌生了。

  「所以剛剛你那樣說……只是為了越國?」她問得小心翼翼。

  白衣的男子側頭看她,坦言,「也是私心。」

  如此直白,如此殘忍的直白。只是範蠡仍然後悔,這殘忍來得晚了一些,如果從一開始,他便如此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意,也不至於到今天這般地步。他一個都捨不得傷,最終,兩個都受了傷。

  西施竟然笑了起來,「果然,果然……可惜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她已經不是你的了。」西施似哭非笑。

  「我會帶她離開這裡的。」溫和的聲音,帶著不容易置疑的力度。

  「到那時,你確定她會願意跟著你離開?」西施抬頭看向範蠡,被淚水洗過的眼睛亮得妖異。

  範蠡皺眉。

  「吳王很喜歡她,比你想像中要喜歡得多。」西施淡淡開口,「西施只是一個名字,於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伍子胥千辛萬苦將我從越國接來,也不過是枉費心機而已。」

  「你在說什麼?」

  「你以為吳王為何棄鄭旦不用,而讓你來指出誰是西施?他一早就知道你不會害香寶,只是借你的手救下香寶而已。」西施淺笑,篤定道,「且香寶不會因此對你有任何的感激,因為香寶認定……你是為了越國才這麼做的。」

  一貫溫和的表情有了裂紋,範蠡微微握拳。

  六、有喜

  從雲姬的園子回來之後,香寶便一直怏怏地躺著,連抬個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夫人,該用晚膳了。」一旁,梓若已不知是第幾次提醒她了。

  懶懶地在榻上躺了大半天,香寶還是一動也不想動。

  「夫人,多少吃些吧。」梓若又勸道。

  香寶有些驚奇地看了梓若一眼,她什麼時候如此關心她了?感覺到她奇怪的眼神,梓若微微紅了臉,有些尷尬地低頭不語。見梓若如此執著,看來她若不吃些東西也是休想得到安靜了,有些無奈地,香寶點頭,「好。」

  梓若忙轉身出去招呼。

  坐在矮桌前,看著梓若從一旁的侍女手中接過一盤盤精緻的點心和菜肴,明明都是很好吃的樣子,但不知道怎麼的,香寶卻突然感覺一陣反胃,撫了撫胸口,她忍不住低頭幹嘔起來。

  大概是沒吃什麼東西,她皺眉幹嘔了半天,什麼也沒吐出來。

  「夫人,你怎麼了?」梓若略略有些慌張。

  香寶有些無力地拍了拍她的手,「我沒事。」

  「真的沒事?」梓若心有餘悸地看著她。

  香寶抬起頭來,儘量不去看桌上油膩的菜肴和點頭,「嗯,沒事,大概太陽曬多了,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梓若聞言,眼眶一下子濕了。

  「呃,你怎麼了?」香寶納悶。

  「梓若以前那樣對待夫人,夫人卻……」梓若咬唇。

  香寶眨了眨眼睛,大概明白了些,擺了擺手,「沒什麼,你也沒真的害到我。」

  梓若不再言語,扶著香寶回到榻上。

  香寶躺在榻上,反胃的感覺稍稍褪去了一些,香寶合上眼睛,卻是怎麼也睡不著,腦袋裡全是西施淒然的神情。範蠡應該送她回去了吧,或者……她可以如願以償地陪在他身邊?

  如今她身在吳宮,他們之前已經沒有任何的障礙了呢。想像著他們在一起的樣子,香寶緩緩抬手,撫上心房。她連悲傷都感覺不到了呢。

  為什麼?她的心已經死了嗎?因為心死了,所以不會再憤恨,不會再悲傷?

  感覺有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香寶也沒有轉身,能夠那樣堂而皇之走進她房間的,除了吳王夫差還能有誰?身後一陣「悉悉索索」,香寶閉眼假寐,沒有回頭。

  不一會兒,便有人爬上了她的床榻,在她身邊躺下。感覺到他伸手從背後抱住了她,她仍然沒有動。他的手倒也安份,只是一直抱著她,沒有更進一步,靠在他懷裡,香寶漸漸有了困意。

  第二天一覺醒來的時候,早已是日上三杆,太陽都照屁股了。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香寶又在榻上呆呆地躺了一陣,直到梓若進來喊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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