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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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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范大夫了。」 「莫離姑娘不必客氣。」範蠡小心翼翼地將香寶放下,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範蠡離開,莫離在香寶身邊坐下。 「你何苦呢。」抬手替香寶將散落的髮絲勾到耳後,莫離輕歎。 「姐姐,我好難受……」香寶抱住莫離,「看到他像看陌生人一樣看我,我好難受……」 莫離撫著她輕顫的肩,一時無言。 不出三天功夫,香寶又活蹦亂跳起來了。此時整個會稽山都森嚴戒備,每個人都因為困守會稽山而憂心忡忡,獨獨香寶一人仍然沒心沒肺。 好不容得得了莫離的特赦,可以起身走動了,香寶一大早起來漱洗,一溜煙兒地出了帳子。 隨手拉了一個越兵問到範蠡的住處,香寶顛顛地去找他。被莫離勒令躺在帳中哪裡都去不得的三天裡,香寶百無聊賴間想了許多,她如何能夠忍受那樣糊裡糊塗地愛上一個人,卻又如此不明不白地失去他…… 「范蠡範蠡,我想起來怎麼證明你的記憶裡有我了,我會寫字,你教我的字啊,我寫給你看……」 香寶興沖沖的揭開營帳,卻看到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 是夷光。 香寶幾乎是下意識的轉身就走。 「香寶姑娘。」夷光忽然開口叫住她。 香寶回頭看她,忽然嫣然一笑,「謝謝你救了範蠡。」 聞言,夷光面色更顯得蒼白起來。 「救下范大哥,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半晌,夷光溫婉的開口,臉上因為這一句話而添了幾許色彩。 「範蠡答應會娶我的。」香寶道。 夷光微怔,抬頭看她。 「他只是一時不記得而已,等他恢復了記憶,他就會知道我是誰。」香寶一臉的篤定。看著夷光孱弱的身子微微搖晃著,香寶感覺自己此刻像極了保護著肉骨頭的阿旺。 說著,咬了咬唇,香寶抬腿便走。 「香寶姑娘。」纖細的手柔柔地扯住她的衣袖。 香寶只得再次站定。 「吳王的兵馬此時就在會稽山外,范大哥為了抵禦吳軍之事早已疲憊不堪,這種時候,香寶姑娘執著于這樣的問題,是否不合時宜呢?」夷光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而且范大哥自從傷癒之後便落下頭疼的毛病,每回試圖憶起前事,便是一場疼痛,姑娘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呢?」 香寶張了張口,竟然無法反駁。 「香寶?」一個溫和的聲音。 香寶猛地轉身,看到一襲白衣的範蠡。 「范大哥。」夷光上前,笑得溫婉,隨即詫異,「范大哥,你的衣服破了呢?」 「無礙的。」範蠡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微微有些裂開的衣袖。 「勤儉是美德嘛。」香寶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接口。 聞言,範蠡皺了一下眉,有些怔怔地看向她。 兩兩相望,四目相對,範蠡啊,你能看出她眼中的哀傷,你能讀懂她心裡不能割捨的眷戀嗎? 「范大哥,你脫了讓夷光幫你縫上吧。」夷光忽然輕聲道。 範蠡回過神,微微皺起眉,「你身體不適,不宜過度操勞。」 「沒有關係,只是縫補衣服而已嘛。」夷光溫柔卻堅持。 範蠡只得笑著搖頭脫下外袍遞給她。 那樣的神情,那樣的溫柔……原本都是只屬於她的。 「香寶,你大病初愈,不宜久站。」範蠡忽然道。 香寶怔怔地隨他到帳內坐下。 夷光坐在榻上開始縫補衣物,穿針引線,她細細地縫補起來。 那樣熟悉的場景,那樣熟悉的對白,剛剛有一瞬間,香寶差點以為他就要想起她了。 可是,替他補衣的女子,卻已不再是她。 「好了。」在香寶發愣的時候,夷光已經張口輕輕咬斷那線,將衣服遞還給範蠡。 那細密的針腳幾乎看不出來是縫補過的,果然比她好太多了,香寶澀澀地一笑,「果然縫得比我好。」 範蠡又是一怔。 香寶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有些拿不定主意,只是微微抬頭時,她的目光卻凝滯了,那榻旁掛著的,竟是那一日她縫補過的那一件慘不忍睹的破衣! 順著她的目光,範蠡也看向那一件衣物,「怎麼了?」 他不解她的反應為何如此之大。 「這樣一件破袍,還留著幹什麼?」香寶的聲音微微有些低顫,從範府一路被打退到會稽山,他竟然一直都帶著那件破衣? 「嗯。」范蠡輕應了一聲,「不知為何,總捨不得丟掉。」 範蠡的表情有些溫柔。 「捨不得……丟掉啊……」香寶憨憨地笑,「可是補得很醜喏。」 「嗯,的確有點醜。」範蠡也輕輕地笑了起來,一臉的溫和。 「范大哥……」一雙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兒輕輕覆在範蠡略顯粗糙的手上,夷光怯怯的開口,「我心口疼。」 範蠡立刻起身仔細扶著她,「怎麼了?吃藥了嗎?」 夷光輕輕搖頭。 「怎麼能不吃藥呢,你自己的身體怎麼可以這般馬虎。」範蠡扶她躺下,仿佛完全忘記了香寶的存在一般。 香寶看著夷光。 透過範蠡的肩,夷光也看著她。 她是明白的吧,明白範蠡丟失的那一段記憶裡有著什麼。 香寶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營帳。 二、不戰而降(下) 香寶走得很急,仿佛身後有什麼猛獸在追趕一般,以至於出了營帳沒走多遠便迎面撞到了人。 因為走得太急,香寶一時收不住腳,有些狼狽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對不起,你沒事吧。」那人急急的道歉。 香寶搖頭,看向那個也跌坐在上的人,原來是個年輕的越兵,眉清目秀的樣子,只是面色有些蒼白。見他試了幾回都爬不起來,香寶注意到他一隻袖管空空蕩蕩的,原來竟是缺了一隻手臂。 「打戰嘛,很正常的……」見香寶盯著他空蕩蕩的袖管看,他乾脆坐在地上,抬起完好的那只手臂撓了撓腦袋,笑得有些羞澀。 香寶注意到那只空蕩蕩的袖管上滲出些許的嫣紅,剛剛一定是撞到他的傷口了,忙上前去扶他。 借著香寶的手站起身,年輕的越兵笑出一口整齊的白牙,「謝謝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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