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春秋大夢 | 上頁 下頁
四七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準備熱水!」莫離回頭對一直站在一旁看熱鬧的春喜大聲吼道。

  被莫離嚇到的春喜忙應了一聲,匆匆跑了出去。

  解下自己外袍罩在香寶身上,莫離有些吃力地扶著香寶回房。

  「要不要我幫忙?」文種忙上前。

  「不需要。」扶著香寶後退一步,莫離搖頭,聲音疏遠而有禮。

  文種伸出的手落了空,僵住。

  「為什麼?」文種輕聲開口,他不明白,明明之前還好好……明明她已經答應了給他一個機會的。

  「我要照顧香寶,我不會給自己任何一點脆弱的機會。」莫離輕聲道。

  「我不明白!」文種皺眉。

  「范大夫說,他不會捨棄香寶,可是在死亡面前,所有一切的誓言都是那樣的無力呢……」莫離低頭,看著靠在她懷裡神智已經有些模糊的香寶,「我那樣保護著香寶,她如今卻要承受這樣的痛楚……」

  「我是文官……我不會上戰場,不會讓你有傷心的機會的!」文種匆匆辯白。

  「小姐,熱水準備好了。」春喜喘著氣跑上前道。

  莫離沒有再看文種,有些吃力扶著香寶回房。

  「無論什麼事情,似乎只要關係到你,莫離就會失去理性呢……」看著她們的背影,文種喃喃開口。

  香寶病了,病得很重。

  莫離便天天在床邊陪著她。

  會稽城裡的名醫來了一批又一批,都說香寶好不了,說香寶挨不過冬天……

  文種推門進來的時候,便看到莫離倚在床頭睡著了。

  香寶就那樣躺在床上,那樣的嬌弱,仿佛隨時會斷了氣息……

  看著躺在床上滿面潮紅,神智不清的香寶,文種有些不可思議,那個愛財如命又貪小便宜的香寶,那個總是大大咧咧又傻頭傻腦的香寶,居然如此脆弱?

  平時看她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總讓人覺得她是超級強悍,怎麼也整不垮的。

  一直以為少伯用情很深,他還曾經感歎過少伯命苦,竟會看上這樣一個傻乎乎不懂情為何物的小丫頭。

  卻原來……她用情比誰都深。

  「把門關上,香寶受不得寒。」莫離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看到文種站在門口,淡淡地道。

  文種忙反手把門關上。

  「香寶她……」文種不知道怎麼開口,如果失去了香寶,莫離會瘋吧。

  失去了香寶,莫離一定會瘋的……

  「她不會有事。」莫離替香寶將被子捂嚴實,輕聲開口,仿佛怕驚擾了香寶的好夢。

  「那些名醫……」文種張了張口,感覺聲音很澀。

  「他們懂什麼,我的香寶……會活過來的。」看著躺在床上神智不清的香寶,莫離的眼睛十分溫柔。

  文種在一旁坐下,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莫離,眼中有著不容錯辨憐惜。這個女子……該有多麼堅強,在目睹母親被殺之後帶著妹妹逃離,全心全意守護著妹妹,縱然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你在可憐我嗎?」莫離回頭看向文種。

  文種忙開口欲解釋。

  「你以為我在欺騙自己?以為香寶會死?」莫離搖頭輕笑,「不會,她不會死。」

  文種眼中的心疼更加清晰了。

  她輕輕握著香寶的手,悠然開口,「母親被殺死的那一日,正是嚴冬……那一日之後,香寶發了高燒,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個冬天,我抱著她從吳國逃了出來,沿途看了無數大夫,所有人都說香寶沒用了……說她快死了……可是我不信……」

  文種微微怔住。

  「然後忽然有一天,她清醒了過來,叫我……姐姐呢。」莫離的眼睛越發的溫柔了起來,「她知道的,我只有她……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捨得丟下我一個人的。」

  「莫離……」

  「有時候我在想,究竟是我在保護她,還是她在保護我呢?她……當真像她表現得那麼快樂和天真嗎……那一回清醒之後,香寶便變得極其畏寒……所以,這一回,她也一定會醒的,一定會。」

  「嗯,我相信你,她會醒的。」文種驀然微笑,他輕輕扶起莫離,「可是香寶醒來,看到你如此憔悴傷神,定然會心痛內疚……你要保護香寶,還有好長的路要走,自己怎麼能先倒下呢?」

  莫離怔了半刻,點頭。

  文種暗自心疼,這個女子呵……遠不如她所表現的那麼堅強,保護香寶和報仇……是她唯一生存下去的動力了嗎?

  聽了文種的勸告,莫離總算回房去歇息了。

  阿福一直在院子裡劈柴,一根又一根,一根又一根,仿佛不知累。

  「阿福,夠了,你……」秋雪站在一旁,皺眉勸他。

  「阿福,莫離小姐讓你把柴拿到香寶的房裡去,她說香寶畏寒。」春喜一路小跑了過來,道。

  聞言,阿福立刻放下斧子,彎腰抱了柴轉身便跑。

  秋雪站在原地,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有些苦澀地揚唇,她磨破了嘴皮子,也抵不上「香寶」兩個字。

  抱著柴,阿福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了香寶的房間。

  仔細關上房門,不讓一絲風透進來,阿福在火盆裡添足了柴,屋子裡立刻溫暖了起來。

  火光跳躍間,阿福緩緩走到床邊,看著香寶,她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香寶……」喃喃地,阿福伸手想去觸摸她的臉,卻在發現自己兩手髒汙的時候猛地縮回手去。

  站在一旁,阿福替香寶守著火盆,不讓火盆熄了。

  直到滿滿一抱的乾柴都燃燼了,阿福才開門走了出去。

  阿福前腳剛走,窗戶便微微動了一下,一道紅影從窗口跳了進來。

  「他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沒了他,你就會死?」

  衛琴看著躺在床上病弱的香寶,輕聲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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