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廚娘皇后 | 上頁 下頁
九九


  「皇上,臣妾有罪,請皇上發落。臣妾願以死抵罪!」真是好得很,又來一個以死為盾的。那張畫像在他心裡有多重?

  「那你說說你都犯了什麼罪?」他重握了我的手,可那感覺很複雜,說不出來。

  「臣妾嫉妒沐妹妹得皇上寵愛,所以指使宮女華湘用巫盅嫁禍於她!」她認了,可我並不相信。

  「那宮女西紅又是怎麼回事?」皇甫文昕又問。

  「也是臣妾指使的!」她又認了,可我還是不信。

  我問:「雪才人的死也是?」

  「也是!」她回答得太乾脆了!滿殿的人都信了,唏噓之聲四起,有的還忍不住為她散了些同情。

  「你撒謊——」那人並不是她,所以我用盡可能大的聲音揭穿她。「字跡是你的沒錯,但指使之人並不是你!」這話一出口,包括太后在內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我,只有溫太貴妃的嘴動了動,而沒發出聲音,僅用手拍了拍軒王的臂膀,她的驚慌由此展現。

  「溫太貴妃娘娘?臣妾說得對嗎?」我直接點了她的名,她的臉色突然從溫和換作了幾分可怖的猙獰。「你記恨皇上,所以你要讓他的後宮永無寧日,對嗎?因為在你的心目中,你把軒王摔下樹的過錯都推給了當時年少的皇上!你先安排了方昭儀做了皇上的側妃,而後一步步地進行你的計劃。好一個『後妃報仇十年不晚』!你可真是狠毒,雪靈才十四歲,你就命人將她推入了荷池,就因為雪靈的父親當年是皇上的侍讀,是除了皇上之外唯一見證軒王摔下樹的人!我說的對嗎?」

  于天楚的臉終於因為我的話從剛開始的不解轉為了明白。當年他十七歲,身為僅九歲的皇甫文昕的侍讀,見證了那不小心的一幕,誰知道十五年後,他為此付出的代價是自己才十四的花樣般年紀的女兒,僅僅因為他當時在場——這麼一個荒謬的理由!這位而立之年的工部侍郎突然之間像老了許多,眼神裡的恨之深豈止用海來形容?

  「沐彩女,你憑什麼冤枉本宮?」畢竟是老薑了,泡了水辣勁還是在的。她以為我沒有證據。

  「你要證據嗎?那兩個桐木做的巫盅娃娃就是證據。我查過皇宮在巫盅前後所進的木材記錄,那半年內根本沒有桐木進宮,而就在當月,元儀宮卻伐下了一小片梧桐林,說是元儀宮光線不太好,要改善改善。想必在場的各位娘娘與大人都知道,皇宮之中只有元儀宮有梧桐樹。再說說宮女西紅,在皇后娘娘安排她服侍昭儀之前,她可是你安插在容太貴嬪娘娘身邊的人;還有死在冷宮井裡的宮女白荷,正是你安排她推雪靈下水,事後你又讓西紅引她去冷宮將其推入井內,然後賄賂了掖庭局的太監去了她的薄籍。太妃娘娘,臣妾說得可對?」

  她啞口無言,身為皇妃和身為母親的氣度在她身上已不復可見,臉色已被綿綿恨意佔據,猛地從椅裡站起來,一隻手指著皇甫文昕,歇裡斯底地咆哮:「是他,都是他!不是他,軒兒怎麼會成今天這幅模樣?是他覬覦皇位,從小就要剷除其它皇子,所以才設了圈套讓軒兒致殘!」!

  皇甫文昕臉色沉重,被她指責而不發一言,軒王摔下樹是他內疚了十年的心結。他是個重情義的男子,那是他血濃於水的皇弟,眼前的女人竟這樣恨他!跪地不起的方昭儀,是他第一位妃子,伴他走過了這麼多年,經常對枕而眠的女人居然是別人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我知道他的心裡很難受,不僅僅是因為眼前讓他心腹絞痛的真相,還關係到畫中的嬌俏女子。

  我很想說點什麼安慰安慰他。耳邊卻傳來他深奧的話:「若雨……也是你安排在我身邊的人嗎?」

  「沒錯!本宮就是要看著你終身痛苦的樣子,只有這樣你才能償還軒兒所承受的一切!」面容生惡的她大笑著叫囂著,哪裡還是平日裡溫雅的皇妃,和個市井潑婦倒有一比,尖刻的聲音將殿內所有人的眼光都震得目瞪口呆。

  若雨?是那名畫上的女子嗎?

  他握著我的手,突然松了,默默然站了起來。身邊的太后動情地叫了一聲:「昕兒……」他卻什麼不說,丟下我,步履艱難地下了殿,待走到方昭儀跟前,突然開口說:「你為什麼這麼做?」

  方昭儀雙眼泛著淚花,什麼也沒說,伸手想扯住他的朝服,終是放棄垂地,看他從身邊走過。

  許久,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我的心被揪了起來,生痛生痛的。眼下這檔子事兒該怎麼處理?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堅持是不是錯了!我早知道他知道真相會這麼難受,卻仍然不顧一切地去找尋,直到將他身上的傷口撕裂……

  「來人!將方昭儀與溫太貴妃送至內審局!」我未開口,皇后和水心玫不敢置信也沒開口,眾朝臣也沒有多餘的話。開口的是入殿后說話未超過三句的皇太后!「將宮女華湘拖下去杖斃!」

  杖斃?華湘應聲抬頭,哀怨地看著我,卻並不開口求饒。我答應過要護著她的,她並不可恨,她只不過在被逼之下被利用而已,而且我要對我自己當日的許諾兌現,遂開口道:「太后娘娘,容臣妾斗膽一言!華湘雖然有罪,但罪不致死,請念在她從實交待的份兒上給她一條生路!」

  一番話博得滿殿驚訝,卻惹了太后的語重心長:「雲兒,你至情至善是好事,但可別被這些個壞心眼兒的奴才蒙蔽了才好!」

  她親昵地叫我雲兒!皇后、姬相與姬尚書均已朝我看了過來,我有如身在箭芒之中。身上的冤是洗乾淨了,這往後的日子也未必好過!我吸了口氣,又道:「太后娘娘,奪人性命不如讓人真心悔改!華湘只不過為了親人才選擇了背叛,也算是有孝心的人。請太后娘娘慈悲,饒了她的死罪!」

  「那好吧!將宮女華湘也押到內審局候審!」一句話,三人被風楊的禁軍侍衛押走。方昭儀和華湘沒有任何反抗,惟獨溫太貴妃心有不甘,瘋狂地叫駡著不堪入耳的話。

  坐在輪椅中的軒王看著母親被拖走,臉上擺出的沒有悲傷,只有傻笑。也許像他這樣單純,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殿內終於又重回了清靜。天子離殿,我也不好再霸在主位上,讓春菊扶著我下了殿,強撐著立在一邊請皇后入座。皇后很是柔婉地謙讓著,開了口:「臣妾謝太后娘娘為臣妾和玉兒作主,也謝沐昭儀查出了真相!」

  「皇后說的對,既然巫盅案已查清,應該恢復雲兒的妃位!眾卿家可有異議?」太后徉裝對殿內眾人問了一聲。

  得到的回答是齊聲的恭賀:「恭喜昭儀娘娘!」

  我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卻與之彥的目光漠然相接片刻。後宮之路如履薄冰,而我終不會再有機會選擇依在他身邊了,因為我的心已經跟著皇甫文昕的人飛走了,即使這是我極端不願意承認的,但卻是不爭的事實!我點頭回了回禮,各大臣們便相互前來辭行,最後走的當然是一班後妃。

  軒王在太后的安排下被白芍和另一個宮女推著出了殿。「皇后,雲兒身份恢復的事就交給你了。本宮也累了,真沒想到……」太后交待了一句,由宮女扶起出了宮殿,步伐比來時蹣跚多了。

  「臣妾領命。恭送太后娘娘!」皇后欣然領了太后口諭,待送走太后,又才湊近我關切地道:「沐妹妹,前番本宮錯怪於你,你可別放在心上!回頭本宮請示皇上後,再為你設宴慶賀一番。宋太醫,快給昭儀把把脈,開副方子,這天寒地凍的,老這麼病著可不成!常總管,你回頭點幾名辦事得力的宮女太監,安排到正文宮,好生照看昭儀!」

  我賠笑謝恩,對她的熱情周到感到陌生又害怕,直到她帶著水心玫離去,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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