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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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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士中有人呻吟了一句,氣氛變得緊張不安。 「大約有五萬人吧!」 晨露遙望著這漫地敵軍,很是悠閒地笑了,「能剩下多少人安全到得城下呢?」 眾人乍聽此言,不禁一楞,卻見身著甲胄的騎士們沖到距離城下約三十丈的位置,突然齊齊騷動起來。 「韃靼與中原交戰多年,攻城的伎倆,也算學了七八成了,可惜,對於如何守城,他們仍是一竅不通。」 眾人更加疑惑,韃靼人逐水草而居,哪裡用學什麼守城的技藝? 沈參將卻是浸潤日深,他驀然想起周浚曾說過的話,想要攻下城池,就要先諳熟守城者的方略,對症下藥,方能成功! 卻聽晨露繼續道:「兵書之中盡多守城的要訣,而我要做的,卻是最簡單的一點,讓盡可能少的敵軍威脅城池。」 仿佛在為她的話做注解,不遠處的戰馬嘶鳴不已,有些甚至在原地直立衝撞,它們動作狂燥,連朝夕相處的騎士都不能制止,一時之間,損傷無數。 雨停歇不久,滿地的泥濘粘膜,人和馬都騷動混亂著,混身都沾染著汙黑和鮮血,守城兵士看著這一幕,不禁大笑出聲。晨露冷冷瞥了一眼,疾聲道:「等活下來再笑吧,弓箭投槍準備!」 沈參將一凜,打量著遠處部分完好的敵軍隊旗,心中越發佩服不已。 「兵者詭道,這話不假,我先前命人在城外濕土中撒下藥物,讓馬群發情興奮,如此劍走偏鋒,也只能使敵軍部分減少,真刀真槍的接殺,即將開始。」 她聲音清脆悅耳,冰雪素顏上,居然露出一抹喜悅微笑,黑眸之中,更生出無窮詭譎森冷,整個都仿佛沐浴在幽冥之中。 沈參將不禁輕顫,他想起昨夜之前,這位娘娘身上的凜冽之氣,尚且沒有這般嚴重,是那獄中的長談,才讓她變成這般模樣?! 他無暇再想,呼嘯的箭羽已經漫天撲來。 雪峰之上,仍是如往常一新靜寂飄渺,前次系上的繩結仍然完好,所有將士不帶坐騎,只著薄甲攀援而上。 「這條小道,確定不會被發覺嗎?」 仍有人心中惴惴。 「晨妃他們通過這條路到了欒城,忽律小船狡詐如狐,雖說正值失子之痛,說不定也會發覺。」 周浚居然親身前來,他淡淡一笑,說出的話卻讓周圍的人驚怖不已。 「大將軍,您是萬金之軀,不該冒這個險。」 一旁的親信焦急道。 「這條小道不為人知,只有上古圖典中有所描繪,忽律要找准位置,並不容易。 他最有可能做的,就是在山腳設下埋伏,一旦發現蹤跡,就會向大營示警。」 周浚胸有成竹,笑容中有一種神鬼易辟的自信。 「在不驚動韃靼王帳的前提下,看看我們能斬下多少蠻族的人頭吧!」 所有人敬畏地望著主帥,緩緩向上攀援,陋夜的雨水從頭頂滑落,滴得通身濕滑,更增加了行走的難度。 峴昆行宮離前方不過兩三日的路程,皇帝雖然擔憂焦灼,卻也只得耐著性子,等待欒城那邊的消息。 他雖然不在京中,卻因皇后的書信提醒,早在京中布下了天羅地網,盯牢了靜王和太后的動靜。 如今後方書信傳來,竟是空前的風平浪靜,靜王閉門不出,太后也儘自歸隱禮佛。 元祈歎息一聲,揉了揉眉心,神態躊躇。 他太瞭解自己的母親和弟弟了! 有侍從送來一封儀馨帝姬的請安書信,滿紙關切中,狀似不經意地提到,太后惟恐梅妃有所閃失,已經讓她搬入自己宮中,並從內務府調來年長健婦服侍。 這一句讓皇帝深皺眉頭,他沉吟片刻,冷笑道:「朕就這麼一個子嗣……」 他心中添了這樁隱憂,匆匆回信給皇姐,卻仍是不放心想起在欒城孤軍奮戰的晨露,又是一陣心焦。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逃遁 並沒有他想得那麼兇險,雖然滾木與箭矢齊飛,時不時還有急襲,韃靼人又調來了噴縕和樓車,她也處之泰然。 「娘娘,危險!」 沈參將撲過來將她推開,一專塊巨石就在他們身側不足二尺處落下,青石城牆不勝其荷的劇烈顫動,一名士兵逃避不及,慘呼一聲,石頭砸在了他身上,他的身體頓時四分五裂的炸開,鮮紅的,分不出形狀的肢骸臟腑撒了一地。 「大家臥倒,不要高於牆堞!」沈參將回身喊完,心有餘悸道:「您沒事吧!」 晨露瞥了他一眼,悄聲道:「這又不是箭,撲到地上被砸中的機會更多!」 她縱身一躍,從一個躲在牆堞下的侍女手中取過自己的玄鐵弓,不顧身旁的驚呼,搭箭向著那面大旗射出。 那枝小小的、雪白的箭矢從漫天巨石的空隙中鑽出,極盡清靈的縱情飛翔,天光下,它雪白閃爍,快如閃電。 旗下一名漆黑重甲的王帳勇士射出一支箭斜掠而來,將它撞開,卻冷不防咽喉一痛,他怒睜著眼,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晨露同時射出兩道羽箭,一箭殺敵,一箭朝著大旗而去,另一名守旗武士怒吼著,用胸前鎧甲來遮擋。 他的龐大身軀落空了,這一箭並非真正射向大旗,而是射中了最先一箭,兩道羽翎糾纏著,斜行直中大旗上的狼身,將那兇悍勇猛的圖騰,豁出了個大口。 被風高揚的旗幟,在這一瞬委靡無力,大風將缺口撕扯得更大,絲絲縷縷的破爛,讓所有韃靼人顏面掃地。 「我們的沸油滾石呢!」沈參將怒吼著,守城的軍民如夢初醒,連忙裝備起這些物件,城樓下又是一陣慘嚎。 「再堅持一下,這座城很快就屬於你們了!」 晨露的聲音對著城下低喃道,她黑眸中顯出詭譎的愉悅,沈參將在旁聽著,更覺森然。 欒城下的一片混亂,全數映入忽律的眼中。他鎮守在後軍中,並不焦急,她皺起了眉頭,卻不是為了眼前的危急局面。 「父汗,您在擔憂什麼?」 不脫童音的稚氣,出自他的幼子口中,他竭力做大人的老氣橫秋狀,將忽律逗得開懷大笑。 「我在擔憂,中原人又有什麼詭計了?」 忽律遠眺著箭石滿天的城樓,似乎是在自語,又似乎在回答兒子:「情勢雖然兇險,守城者卻不急不躁,這個對手,不容小覷!」 有王帳勇士急急來報:「抓到兩個潛逃出城的人。」忽律示意將他們帶上,不到半刻,兩個五花大綁,衣著破爛的中年人便到了眼前。 在士兵的呵斥聲中,兩人跪下磕頭如搗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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