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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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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幾人口中不言,心中都有如明鏡—— 這是御用之物,鍛工局上下敢不經心?如今出了這等變故,確是安王那邊的嫌疑最大。 梅貴嬪看著眼前的混亂場景,臉色越發蒼白起來。她覺得腹中隱隱作痛,禁不住輕輕呻吟起來。 太后一眼瞧見,連忙喝道:「快讓御醫再回來!」殿中於是再次陷入了忙亂驚慌之中。 乾清宮中,皇帝正在和閣臣們議事。 「藩王久離封地,總是不妥,誠王殿下若真是病休難支,可以讓太醫院院正隨侍在旁,回封地後緩緩調養。」 齊融乾癟的面容上,皺紋有如蛛網密佈,隨著他的動作,越發深刻。 老年喪女的慘痛,讓他幾乎要大病一場,雖然勉強撐住,卻也是元氣大傷,乍一看,有如老了十歲。 看著侍從送上的奏章節略,他肅容而談,眉宇間只見嚴峻。 皇帝微微皺眉:「這恐怕不妥,論輩分,誠王是朕的叔父,如今他既然甚感不適,怎能急於趕他回去?!」 孫銘在旁聽著,也甚覺頭痛。 這些藩王們各個都帶了數百隨侍,安平二王,甚至在城外都留有駐軍,這些人狐假虎威,已在京中惹出不少事端。 他身為京營將軍,本不用兼顧民政,但皇帝親征前,將京畿治安交付於他,如今雖然大捷而回,緊接著卻是藩王入京,有意無意間,皇帝並未將大權收回。 孫銘隱約猜到了皇帝的用意,卻越發頭痛。 只聽齊融繼續道:「皇上萬萬不可!誠王殿下年老體衰,又素來恭謹安分,若只是他一人滯留京中,莫說是一月,就是一年半載,也沒什麼了不得!」 皇帝若有所思的點頭:「齊卿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是另外有人做耗!」 孫銘覺得自己再不能無動於衷,於是躬身道:「微臣負責京中治安,這幾日,手下的巡捕,很聽到了一些風聲……」 他見大家齊齊望著自己,斟酌了下言語,才繼續道:「安王和平王麾下的將士,頻頻將青樓中的女子全數包下……」 下面的話,實在污穢淫褻,有礙聖聽,皇帝一揮手,示意他繼續。 「有幾個人喝醉了酒,便趾高氣揚的跟粉頭吹噓,道是他們長年勞苦,今次便要在京城多待些時日,好好享受這花花世界。」 「那些粉頭上邊,都是有地頭蛇在的,他們聽得多了,不免驚駭,於是便悄悄報了巡捕。」 眾人凝神一聽,不免暗暗吃驚,各自和自己心中的揣測印證,一時無人言語。 大禹治水的瓷爐中,香煙嫋嫋,氤氳飄散間,皇帝只覺得眼前諸人似乎都隱沒於飄渺,只餘他一人,居中而座,俯視著天下蒼生,孤獨而又驚惕。 他輕輕歎息了一聲,一種前所未有的疲倦,席捲全身—— 這些叔伯兄弟,真要鬧個魚死網破嗎? 瞿雲見他怔忡,湊在他耳邊低語幾句,皇帝劍眉一揚,目光犀利炯然—— 「有這等事?」 第九十六章 東宮 瞿雲迎著他的目光,不避不讓:「千真萬確。」 「好得很……朕的弟弟們越發長進了!」 皇帝臉色陰鬱,緩緩道:「敢情朕是紂桀之君,弟弟們個個噤若寒蟬,連探望也要偷偷摸摸!」 眾臣聽他話音不善,無人再敢開口,一時殿中氣氛沉抑。 此時殿外腳步淩亂,微微有人聲低語,秦喜探過頭來,望了一眼,便又速速退了開去。 「做什麼如此慌張?!」 皇帝沉聲問道。 秦喜躡足而進,跪稟道:「太后娘娘的慈甯宮裡,不知出了什麼事,急急宣了太醫過去。」 皇帝心念一閃,驀然想起,晨露曾道,要往慈甯宮中覲見,一時心亂如麻,什麼軍國大事,也入不了腦中。 瞿雲察言觀色,寬慰道:「皇上且慢心焦,娘娘命格貴重,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話雖如此,他心中也是惴惴。 皇帝再無心商議,由御座中站起,對眾閣臣道:「卿等暫且歸去,把部中事務料理妥當,就是朕躬之福了——內政修明,還有什麼人能掀起大浪來?」 他微微冷笑首,清俊面容上一片寧靜,只那瞳仁之中,足見剛毅。 皇帝趕到慈甯宮時,已是風平浪靜。太后見了他,只略略說了幾句,便讓他先去探望受驚的嬪妃們。 「後宮雨露均沾,才是社稷之福,她們有些人平日裡見你一面也難,你且去小意溫存一二,她們便歡喜不盡了!」 皇帝一聽便知,這是在說雲蘿,他壓住心頭火氣,從慈甯宮辭出後,便上了肩輿。朝著碧月宮方向而去。 秦喜在旁隨侍,善解人意道:「皇上,雲貴人那邊?」 皇帝微一沉吟,道:「也罷,賜雲蘿雲錦五匹,取一罐上好的白藥給她。」 碧月宮中,絲毫不曾有香氛馥鬱,只是將重重帷幕卷起,任由清風吹入。 皇帝一進殿中,便覺心曠神怡—— 十六扇落地雕花檀木門,被齊齊打開,日光淡淡照入,毫無晦澀昏暗之感,重染的紗縵高高懸起,保有飄渺尾端,在風中飛舞。 「這是做什麼?」 皇帝又是驚奇又是疑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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