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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第一百零七章 被擄

  流霜睡醒時,已經到了午後,帳內只有她一個人。

  衣服已經穿戴整齊,看似什麼也沒發生。但是,渾身的酸楚都證實了昨夜並不是一場夢。而且,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似乎都還殘留著那個人的味道。他的親吻,他的撫摸,一切都清晰無比地在腦海中翻騰。

  流霜木然坐在床榻上,午後的日光透過窗子暖暖地照在她的身上,而她的心底,卻湧上來一陣又一陣難以抑制的寒意。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他化妝成野人救了她的命,就只是為了做昨夜那樣的事情?如果是這樣,為何要偏偏在昨夜那樣的情況下。她不懂,她對他的行為不能理解,在她的心中,百里寒似乎並不是這樣的人。他說過,他只碰自己心愛的女子,雖然他對曾經對於她的傷害表示了後悔,但是,他並沒說喜歡她。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他喜歡她,也不應該在昨夜那樣的狀況下,強迫她啊。

  流霜越想越惱怒,她只覺得胸臆間有一股氣正在逐漸膨脹。她要找到他,他要問個清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是,她出去找了很久,也沒見他的影子,問了好幾個人,都說看到他帶了幾個人走了。

  走了?!

  流霜只覺得胸臆間的那股氣無處發洩,在體內徹底爆炸了。他就那樣走了,做了那樣齷齪的事情後,就那樣逃之夭夭了。

  百里寒,敢做不敢當的惡劣的男人!

  她發誓,這一世再也不要見到他!她對他,是徹徹底底的死心了。

  為了平息內心的那團火,流霜鑽到醫帳裡,開始忙碌起來。一直到送走了最後一個傷兵,她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向回走去。

  夜色朦朧,依稀看到帳篷口站著一個人,黑髮披散,衣衫飄揚,背影孤孤高而清傲。

  流霜心中一震,莫非是百里寒,那個臭男人又回來了?她大步奔了過去,才要張口罵他,那個背影卻緩緩轉過了身子。

  月色下,那張臉有些蒼白,但是一雙眼眸卻幽深而清亮,靜靜望著她。他的唇邊,是一抹不變的溫柔優雅的笑意。不是百里寒,是師兄段輕痕。

  一腔怒氣頓時堵在了心中,流霜冷冷說道:「你在這裡做什麼?」昨夜才受了傷,如今便跑了出來,他不要命了嗎?他雖然強撐著站在那裡,流霜依然可以看出他的腳步有些虛浮。

  「霜兒,出什麼事了?為何這麼大的火氣?」段輕痕淡淡問道,心內卻十分酸楚,她是為了那個人的離去才這樣的吧。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百里寒為何忽然離去呢?他對霜兒那般情深,從玥國追到崚國。如今為何忽然棄她而去?

  「我哪裡有火氣?你走吧,我要歇息了!」流霜說罷,便要掀簾向帳內走去,但是被段輕痕卻攔住了她。

  「霜兒,搬到我的帳篷去住吧。」百里寒走了,她一個女子住在這裡,極是不安全。他要保護她。

  「我幹嘛要搬到你的帳篷去住?我不去!」流霜任性地說道,望著擋在她面前的段輕痕。他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帶著憂鬱和心痛的笑容,那笑容讓流霜心口一窒。

  她的師兄,如果可以,她多麼想撲到他的懷裡,痛哭一場,可是,如今卻是不能了。他那寬闊的肩膀,她再也不能依靠了!

  不去!段輕痕心內一痛,她拒絕的多麼決絕啊!他望向她的眼,依舊是霜兒的那雙清澈的眼眸,但是裡面卻多了一些東西,那是戒備,那是疏遠。

  「好,我走!」段輕痕慘然一笑,邁步向前走去,然而腳下忽然一個踉蹌,向一旁歪了過去。

  流霜慌忙伸手扶住他,一股淡淡的藥香和著男子的氣息撲面而來。心內忽然一僵,她為何要扶住他?他是她的仇人啊!

  可是,她卻狠不下心來將他推開,她不願去看他那雙眼睛,那雙清澄而又銳利的眼睛,讓她感到排斥,卻又感到不忍。

  是的,不忍!

  他的虛弱,是因為她。看到他的虛弱,她的心底竟充斥著一絲深沉的不忍和自責。

  但是,可惜的是,那一點點的不忍和自責,在那些復蘇的記憶,那些最黑暗最令人心痛的記憶面前,竟是那樣的微不足道。那些記憶,就像是烙印,已經烙在了她的心上,時刻警覺著她,時時刻刻提醒著她,不要忘卻,永遠不能忘卻。

  是的,永遠不能忘卻。

  段輕痕緩緩站直了身子,道:「既是不願去,那你早點睡吧!」

  「好!」流霜忘了他一眼,走了進去。

  段輕痕站在帳門外,望著天邊一抹冷月,「將我的軍帳搬到這裡來!」他喃喃說道,像是自言自語。

  靜謐的夜裡,卻有人答應了一聲,不一會,一座嶄新的軍帳便在流霜帳篷附近搭好了。

  流霜本來要離開軍中,然而,每日裡看到那些重傷的傷兵,心內便有一絲不忍。這些兵將都是無辜的,本來他們可以安安穩穩幸福地生活,如今,卻在這浴血奮戰。

  她想等傷兵少一些時才走,但是,傷兵的人數卻絲毫不減,是以,她的離開,便一天天拖了下來。

  天漠國。

  夜色深沉,暮野站在洮河岸邊,河水在月色映照下,波光盈閃。

  寂靜的夜色之中,唯有他的黑色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就在這裡,有一絲異聲出現,是河水「嘩啦」的聲音,接著一個人影從河水中鑽了出來。

  那人渾身濕漉漉的,冷的打顫。洮河水極是洶湧,很難有人能夠遊得過來,何況又是秋涼之時,那河水極是冰涼。

  那人影上了岸邊,抬頭看到眼前的暮野,慌忙跪了下來。

  「什麼事,說!」暮野在東方流光的軍中佈置了一些暗探,只是東方流光防範的極是嚴密,這些暗探只是一些小嘍囉,並不能真正獲悉重要的軍情。

  如今,這暗探卻在深夜游水過來,莫不是獲悉了什麼重要的軍機?

  「屬下已經查清楚那夜破壞我們計劃,致使我們慘遭埋伏的人,他就是紀百草的孫子。而且,前幾日,東方流光將自己的軍帳挪了位置,本來這個不足為怪,後來,屬下發現,那個軍帳竟和紀百草的孫子是相鄰的。」

  暮野聞聲,神色一冷,這算是什麼重要軍情,也值得深夜來稟告。鷹眸一眯,冷聲問道:「還有什麼?」

  「沒有了!」那人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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