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錯妃誘情 | 上頁 下頁
一二四


  流霜一見,靈機一動,這塊鹿皮可以作成一個面具,讓阿善帶上,便能遮住他臉上的花花綠綠的顏料。接過那塊鹿皮,一邊感歎著阿善的聰明,一邊試著將上面的毛處理掉,剪成臉的形狀,又在眼睛鼻子嘴的地方,挖了幾個孔。做好後,便將面具戴到了阿善的臉上,遮住了他猙獰的臉。阿善自然極是興奮,戴著面具跑到河邊照了好一會兒。

  臨走前的晚上,或許是因為興奮,流霜躺在虎皮上怎麼也睡不著。但是又怕自己翻身弄出聲響,吵醒了阿善,流霜便平躺著沒動。

  外面一陣奇怪的動物叫聲,似虎非虎,似狼非狼的。流霜正在奇怪這是什麼動物,那叫聲卻停止了。只聽得阿善忽然從虎皮上坐了起來,向洞外走去。

  明日就要出山了,阿善半夜出去做什麼?難道還要去打獵。

  「阿善,你去做什麼?」流霜坐起身來,問道。

  阿善沒想到流霜醒了過來,站在洞口有些僵硬地回過身來,望著流霜又是一陣比劃。見流霜有些不明白,阿善極是窘迫地低了頭。

  流霜忽然明瞭了阿善的意思,人有三急,她怎麼什麼事也管啊,遂紅了臉,躺在虎皮上不再說話。阿善見流霜再沒反應,蹲下身子將洞口的篝火添了些乾柴,才緩步走了出去。

  剛入九月,新月好似一彎娥眉,無數個繁星好似閃爍的眼睛。靜夜的深山,無數動物的嚎叫聲,一聲聲令人心神俱碎。

  阿善卻是絲毫不懼怕,縱深飛躍,身法輕靈,白絨絨的狐皮在夜色下劃出一道霽月般的亮影。不一會,他便到了越過了窄窄的湍急的河流,到了河的對岸。

  對岸的林子裡,躍出來兩個人影,皆是一身黑衣,似乎和夜色融在了一起。

  其中一個笑著對阿善道:「王爺,您今日的樣子,倒是好看了些!」

  阿善摸了摸臉上的面具,唇邊勾起了一抹淺笑,早點戴面具就好了。那樣色彩斑斕的臉,就是他看了也覺得害怕,難得流霜竟是不怕,還對他極是親近憐惜。

  阿善就是百里寒,自從那日在雅心居失了流霜後,一方面,他自己從玥國調了些人手在崚國四處尋找,另一方面,他也派了暗衛盯著段輕痕的行動。因為,他知道段輕痕絕對不會放棄尋找流霜的。

  沒想到,到了段輕痕登基那日,他卻忽然出宮,百里寒立刻意識到此事絕對和流霜有關。果然不出所料,當他隨著段輕痕趕到月落崖,並且扮成野人躲在崖壁上,竟然機緣巧合地救了流霜一命。

  一想到當日自己若不這麼做,流霜就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他此刻還時時感到後怕。

  果然應了一句名言,比害怕更可怕的是後怕。

  「外面的形勢如何了?」百里寒盯著張佐李佑問道。

  張佐清了清嗓子,稟告道:「暮野以三千精銳發動了對崚國的進攻,第一場卻意外地失敗了。沒想到東方流光雖然外表溫潤,在用兵遣將上卻很是老道。他重用年輕的將領王策以及前朝早已卸甲歸田的老將軍史朝。而且,他還親自率兵到前線去督戰。我想,暮野若要拿下崚國,應是持久之戰。他第一戰敗在輕敵之上,目前應是在籌備第二輪的進攻。」

  百里寒點了點頭,問道:「外面可還太平?」

  李佑答道:「雖有些人心惶惶,但還算是太平!」

  百里寒凝眉思索片刻,道:「那就好,今夜你們著人到前邊林子伐些翠竹,做一個竹筏。明日我們要出山!」

  張佐李佑答應了,又問道:「王爺,那我們今夜還用打獵嗎?」

  百里寒擺了擺手,道:「不用了!」

  一切吩咐停當,百里寒便回身向洞內走去。篝火燃的正旺,照著流霜清麗無雙的玉臉。此時她顯然已經睡熟了,呼吸聲極是均勻。

  百里寒長久凝望著她恬淡的玉容,右手微顫,終究忍不住撫上了她的臉頰。指尖下的肌膚如同玉一般清涼,牛乳一般滑膩,百里寒心底一陣深深悸動。

  他的手輕輕滑著,撫到了她臉頰上那處劃痕上,那是當日他盛怒之下,在她臉上劃下的傷痕。此時,那傷痕已經極是淺淡,幾乎看不到了。百里寒久久觸摸著那處劃痕,思及當日自己的狠厲,內心好似忽然被人揪住了一般難受。

  沉睡的流霜似乎是感知到了他的觸摸,翻了一個身,忽然喃喃說了一聲:「師兄!」

  百里寒心中猛地一縮,好似被人忽然刺了一針一般疼痛,他顫抖著收回了手,再也沒有勇氣去撫摸她那清麗的玉容。

  他長久地坐在那裡,深深凝望著流霜,黑眸中一片痛色。火光搖曳著,照耀著他臉上的面具,那厚厚的面具,似乎也不能阻擋他臉上哀慟的表情。

  第二日清晨,流霜醒來,打理好一切,背著那些晾乾研成粉末的藥草,和阿善一起向山外走去。

  湍急的河流邊,放著一隻做好的竹筏。

  「阿善,你什麼時候做的竹筏?」流霜驚奇地問道。

  阿善望著流霜,卻沒答話,將這些日子打的野味也拉到了竹筏上,用藤蔓綁的結結實實。這些野味到了外面還能賣些銀兩,不然,他們身上分文沒有,是寸步難行的。

  竹筏順著河流的流向,一直向下漂移,到了晌午,便漂到了一個山口。河流愈來愈湍急,流霜有些擔心。

  阿善忽然走到流霜身畔,試圖抱住流霜。

  流霜才要掙扎,竹筏忽然一陣搖擺,頭頂上一片黑暗,皆是山石。河流更加湍急,沖的竹筏搖擺著向下掉去。原來河流到了此處,便成了瀑布。

  流霜驚叫一聲,緊緊抓住了阿善的胳膊。阿善抱著流霜,絲毫不驚慌,身子好似沾在竹筏上一般,沿著瀑布,直直向下跌去。

  涼涼的水珠從頭頂濺落,打濕了她的狐皮衣衫。過了約一炷香的工夫,竹筏才平穩地漂動起來,頭頂上忽然一陣光明,他們竟然出了那處窄窄的山洞,漂流在河中。

  流霜驚魂未定地抬頭,這才發現河邊已經沒有了林立的大山,而是平平的草地。原來他們已經出了崖底,到了外面。回頭望去,看到那高達幾十丈的瀑布,飛濺著咆哮著流下,流霜心底還是一片驚恐。誰能想到那處瀑布便是出口,誰能想到出山是這樣驚險,若是沒有阿善,此生她怕是永遠出不來了。

  流霜極是感激地望了一眼阿善,卻見他眸間繚繞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何時阿善也有了煩惱,難道他是捨不得離開這裡?

  他自小生長在深山,如今,卻為了她,離開了這裡,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闖蕩。這與他而言,無異于去國離鄉,流霜心內有些慚愧,發誓到了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顧阿善。

  不過她心底有一絲疑惑,阿善似乎是有些武功的。若非如此,方才他們勢必會從竹筏上落到水中。一直以來,流霜一直以為阿善,只是憑藉一身的蠻力在打獵。

  他若是有武功,又是跟誰學的呢?這個疑問一直縈繞在流霜心間,但是她覺得此時還是不要問的好,阿善的心情,很顯然不是很好。待以後有機會再問吧!

  竹筏順著河流一直漂流,大約到了午後巳時,遙遙望到岸上有一處村落,阿善拿著竹篙撐住了竹筏的漂動,將流霜抱到了岸上,回身將竹筏連著獸皮野味一起拉了上來。

  流霜背著裝著藥草的背囊,阿善拉著竹筏,兩人極是艱難地走著。

  走了不到幾步,一陣馬蹄聲響,幾個騎馬的人向他們這邊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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