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錯妃誘情 | 上頁 下頁
七〇


  眾人看的有些怔愣,有些人已經開始嗤之以鼻,尤其是代眉嫵心內歡暢的很,眼看著這曲子即將奏完,流霜卻是一株完整的荷花也沒有畫出來。難道是不會畫荷花麼?

  百里寒雖然神色清冷儀態悠然,但修眉卻皺得愈來愈緊,眸中隱有一絲擔憂閃過。

  段輕痕卻淡淡一笑,見流霜將細節之處勾畫的差不多了,忽然五指快速一輪,琴音由緩轉急,繁音漸增,激越急促。

  錚錚的琴聲如金戈鐵馬,如馬蹄急踏。

  流霜的動作也隨著琴音,忽而轉為快速,輕蘸顏色,在白帛上飛花瓊舞。

  一時間,眾人根本就看不清她在畫什麼,只看到她的衣袖好似流雲般飄來蕩去,如詩如夢。

  第六十六章 敵意

  諾大的宴會上,刹那間寂靜的好似無人一般,唯見雲袖翻飛素筆翩舞,唯聽琴聲淙淙錚錚。

  最終,琴音戛然而止,萬籟俱寂,只餘清風明月伴流水。

  良久,眾人才從震驚中回味過來,及至見到了屏風上的畫,更是讚不絕口。

  一池碧波浩渺的清水,田田蓮葉在水光瀲灩中舒展著如夢似幻的青碧。月影飄緲,骨骨朵朵初綻的白蓮是那樣皎潔如玉,清麗嬌媚。池外畫廊曲折,池上石橋如虹,池中漁舟唱晚。更有浣女臨池,盈盈嬌笑,羅袂從風輕舉。池中偶爾對對鴛鴦,伏在荷葉下交頸而眠。

  整張畫一筆一劃,是那樣傳神。一花一葉,搖曳著動人心弦的美。更美的是畫中的意境,令人忍不住想要走到畫中去。

  「好!好!曲好,畫也好,令朕也開了眼界。」皇上最先讚歎道,隨即傳喚身畔的太監,賞了流霜和段輕痕諸多珍貴的筆墨紙硯。

  兩人施禮收了,段輕痕緩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流霜靜靜站在屏風前面,容色靜逸如蓮,面對自己的畫,沒有一絲驕寵之氣,她淡淡施禮道:「謝皇上賞賜!」

  暮夕夕站在燈影下,早已看的呆了,清亮的黑眸中閃過一絲絲驚歎。轉首望向流霜,眸中的睥睨和不屑早已消失不見,卻多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嫉妒。

  「王妃的畫令夕夕大開眼界,真是佩服的緊。不知王妃可否將此畫贈與夕夕。」暮夕夕的語氣裡,早已沒有了起先的狂妄和驕縱,而是真心的嘆服。

  流霜微微點頭,她十分喜歡這天漠國的公主,覺得她雖高傲跋扈,卻是一個直爽的人,一喜一怒皆寫在臉上。當下,轉首用詢問的目光凝視著皇上。

  皇上也點頭道:「既是公主喜歡,便贈與公主吧!」

  早有宮女將屏風上的畫拿了下來,送到暮夕夕手中。她欣然接過畫,放到身後侍女手中。又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個白色哈達,道:「這是我們族中表示友好的哈達,我與王妃一見如故,特將這哈達送于王妃。望笑納!」

  對於草原上的習俗,流霜略知一二,知道這哈達是友誼的象徵。嫣然一笑,伸手接過,退了下去。

  此時月影西移,夜色已深。

  眾人用過膳食,宴會便到了尾聲,待皇上皇后告退後,大臣們也三三兩兩退去。

  流霜隔著琉璃障,想要再看師兄一眼,卻哪裡還有師兄藍衫飄蕩的身影,就連百里寒的位子也是空空的。他們倒是退的快。

  其實流霜多想師兄此時出現,將她救出去。但是,她知道,那是妄想,師兄做事,向來謹慎。此時的狀況,決不是救人的好時機。

  身畔的代眉嫵看到流霜翹首相望的樣子,柔聲問道:「姐姐是在等什麼人嗎?王爺已經傳了話,說是回府時不用等他了,讓我們自行回去。不如我們一起走吧!」

  流霜回首望向代眉嫵絕美溫腕的臉,淡淡道:「哦,不必了,妹子先回去吧!」

  代眉嫵討了一個沒趣,面上卻沒有一絲惱意,依舊微笑著,道:「那姐姐要保重了,妹妹先行一步了。」說罷,帶著她的侍女花嬌和月妍,婀娜而去。

  待人流散盡,流霜和紅藕才步行著向馬車走去。

  碧池邊的紅亭裡,百里寒漠然地靜靜站著。夜風侵襲而至,拂開了他額前的髮絲。他的黑眸追隨著那抹倩影嫋嫋而去,眼底深處漾出一抹複雜的情愫。

  直到那一抹纖細的身影坐上轎子離去良久,他才似回過神來,轉而望向眼前的碧波流水。

  微風掃過,池水縷縷瀲灩,月影玉碎。層開的白蓮和池中倒影翩躚共舞。

  腦中不斷浮現出方才流霜作畫時的翩翩倩影,面容上的寵辱不驚,毀譽不躁,深深鐫刻在心上。

  靜美及蓮,氣質高潔。

  這就是她。

  這樣的她會因為爭風吃醋毀去代眉嫵的容顏嗎?他驀然發現,他錯的多離譜。

  夜露更深,他忽然想起方才那個藍衫翩翩的男子,想到方才他們撫琴作畫的默契,心頭猛然騰起一團火。

  他是她的師兄,兩人是不是早就傾心相許,這便是她屢次要離開自己的理由吧!方才她磨磨蹭蹭,直到最後一刻才不舍地離開宴席。那翹首企盼的樣子,定是在等著她的師兄。

  心頭的火燒得愈發旺了,還伴有一股酸澀的滋味。

  本來,他是決意要放她離去的,如今似乎有了反悔的理由。

  「你們可曾在江湖上聽說過段輕痕這號人物?」他冷聲問道。

  侍立身後的張佐和李佑,在腦中極力搜刮著這個名字,半晌道:「王爺,江湖上從未聽說過他。」

  百里寒唇邊微微浮起一抹冷笑,道:「徹底查清他的真實身份!」

  這樣絕世的人物,段輕痕定不是他的真實身份。

  他定還有一個身份,一個令他震驚的身份。

  只是,使他疑惑的是,這樣一個絕世的人,為何會甘於平淡,做御醫白露的徒弟,難道就為了學醫?憑他這樣的才華,為何又甘於到宮中做一個小小御醫?

  他搖頭,事情的真相決不是這樣的!

  憑他的直覺,他感到了段輕痕的敵意,今夜,他的一切表現,似乎都是在向他挑釁。

  因為什麼?

  是因為她嗎?

  心頭一片狂躁猛然襲來,百里寒忽然轉身向亭下走去。

  張佐李佑默默尾隨在他的身邊,隱隱感到有寒意從百里寒身上滲出,一絲絲,在空氣裡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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