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錯妃誘情 | 上頁 下頁


  這一幕是如此驚險,流霜差點驚駭出聲,慌忙用手捂住嘴,渾身顫抖不已。若是此刻出聲,定會被那幫黑衣人聽到,必會召來殺身之禍。身邊的紅藕也驚嚇不已,握著流霜的手也在劇烈顫抖。

  夕陽落山,暮色越來越重,山風越來越凜冽。流霜和紅藕躲在灌木叢裡一動不動,兩人皆不敢出聲,就連呼吸也嚇得屏住了。

  四周是一片肅殺的寂靜,只聞水聲潺潺。

  那些黑衣人從崖上下來,四散開來,在溪流四周搜索了一遍,良久,為首的黑衣人冷聲道:「走吧,不淹死也早已毒發身亡了,屍體肯定沖到下游去了。」

  幾個黑影飛躍著離去,不一會便消失在暮色之中。

  直到確定那些黑衣人不再回轉,流霜和紅藕才從灌木叢裡鑽了出來。

  流霜的心依然在顫抖,她還從不曾見過殺人,今日見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和悲哀抓住了她,揪緊了她的心——那不知名的少年就這樣死去了嗎?一個活生生的人兒就這樣消失了嗎?

  流霜提了提身後的竹簍,道:「紅藕,我們到水邊看看去!」

  「小姐,還是快走吧,若是那些殺人惡魔再回來,我們便性命不保了!」

  流霜不答,固執地背著竹簍穿過山道,穿越草叢,向著溪水而去。衣衫拖過蔓草,壓俯蔓草,待得衣衫離開,蔓草們又紛紛揚起,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流霜的歎息。

  溪流並不寬,隔壁崖上的瀑布轟鳴著沖來,溪流邊的岩石極其嶙峋,犬牙般參差不齊。

  流霜沿著水邊走了幾步,忽然,水面泛起了一圈漣漪,嘩啦一聲,一隻手臂出現在水面上,緊接著水面破裂,從湍急的水流中冒出了少年黑髮披散的頭。

  流霜驚駭地捂住了嘴,瞪大眼睛,望著水中忽然冒出來的少年,就像望著山林中的精怪妖魅。

  少年仰著頭,長長細細地呼吸著,然後似乎是拼盡了全身的力道,想要遊到岸邊,但是水流湍急,他又受了傷,遊得很困難。

  流霜愣了一瞬,隨即身手敏捷地從身後樹叢裡扯下一段藤蔓,向少年拋了過去。

  少年的黑髮滴著水,淩亂地披散在額前,只露出少年幽寒的雙眸。他直直盯視著流霜,眼眸晶亮如寒夜星辰,幽寒似冰泉冷雪。

  或者是不相信流霜,他遲遲沒有去接那段藤蔓,但流霜卻始終沒有放棄,她仍然將藤蔓拋向他。

  終於,生的渴望戰勝了猜疑,少年最終抓住了藤蔓,被流霜和紅藕合力拉到了岸邊。

  少年似乎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抱住岸邊嶙峋的一塊巨石,一動不動。

  星辰終於黯淡下去,少年已然昏迷過去。

  望著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少年,流霜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救活他。

  當下,流霜和紅藕輪流負著少年,向著山腰而去。

  第六章 回憶(二)

  夜色漸濃,新月初生,繁星閃爍。

  青姥山半山腰的「回鳳穀」中,聳立著幾間結實的木屋。屋中透出橘黃色的燈光,在夜色中分外柔和。

  這木屋所在之處極其隱蔽,很是安全,是流霜的爺爺早年在山中采藥所建。後來流霜的爹爹到山中采藥,天晚了,便會宿在屋中。如今,換作流霜居住。

  木屋一共有四間,一間是流霜的,一間是紅藕的,另外兩間分別是廚房和草藥房。

  此刻那被救的白衫少年便宿在了流霜的房裡。

  昏黃的燭火搖曳,映出少年青黑的臉和青紫的唇,那是中毒的跡象。流霜探了探少年的鼻息,竟是呼吸微弱,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流霜雖說自小跟爹爹研習岐黃醫理,但畢竟年齡尚幼,從未醫過重病患者,此刻面對傷勢兇險的少年,竟是心中慌亂。然而此刻下山去請郎中卻是不能了,少年已命在旦夕,延誤不得,況且,尋常郎中怕是也醫治不了。

  少年身中數劍,雖說傷口皆不重,但是在水中浸泡多時,傷口失血過多。更糟糕的是,少年身中奇毒,若不是少年內力渾厚且意志力堅強,抑制住毒氣上湧,恐怕此刻早已毒氣攻心,就是神仙也難救了。

  流霜想起少年那雙亮如星辰的雙眸,還有那眸中燃燒著生的渴望,心神微顫,她定要救他。

  流霜強迫自己定下心神,吩咐紅藕將少年外邊的血衣褪去,將燭火挑亮,然後從貼身布囊裡取出一套金針。

  金針刺穴的醫病之法,十分難學,稍有差池,便會將傷者紮成殘廢。爹爹因她年幼,一直沒有教她。還是爺爺私下教她的,想不到今日竟會用上。

  一根又一根的金針在燭火下閃著耀目的光澤,好似在召喚流霜,拿起它們,救人。

  流霜不再猶豫,神色堅定地拈起一根金針,小心翼翼地刺到少年的膻中穴,然後是天樞穴,中院穴,氣海穴——隨著一根根的銀針紮下,流霜的手法越來越嫺熟精准,速度越來越快速迅捷。

  燭火下,十歲的流霜小小的瓜子臉上神色肅穆專注,雙目清亮澄澈,如冬日初雪般晶瑩純淨。

  良久,少年身上主要穴位都紮上了金針。

  流霜長籲一口氣,原本紅潤的小臉轉眼間已變得蒼白,渾身無力地倚在椅子上,汗水撲簌簌地順著她光潔的額頭滾滾滑落。

  紅藕心疼地為流霜拭去汗水,問道:「小姐,歇息一會兒吧!」

  流霜點點頭,疲憊地閉上雙眸。

  一刻鐘後,流霜吩咐紅藕將少年扶起,然後著手將金針一一拔掉,最後一根金針拔掉後,少年忽然睜眼,吐出幾口黑血,但依然昏迷不醒。

  紅藕皺眉問道:「小姐,他的傷勢如何了?為何還是昏迷不醒?」

  流霜顰眉道:「我用金針把毒氣逼到了喉嚨,雖說他已經吐出了毒血,但是中毒時間太久,毒氣沁入肺腑,如今,只有用解毒奇藥才能清除他體內餘毒,否則,他依然性命難保。」流霜說罷,伏在案上,寫了一個藥方,囑託紅藕去熬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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