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半妖憐 | 上頁 下頁
一七二


  「瀟沭清鸞會給嗎?」沽月汐問。

  瀟沭瑤怔了一下,反問:「你是在威脅我?」

  「是,我在威脅你。」沽月汐回答得肯定,「我說過,你不給我,我便去找他。」

  「……汐兒,你這可是當真?……」瀟沭瑤覺得有些受傷。為了那樣一個孩子,她怎麼可以?

  沽月汐卻點了點頭。「我需要軍隊。」

  瀟沭瑤向後踉蹌幾步,一手扶住身後的椅,借此支撐自己不支的身體。她望著沽月汐,欲哭無淚……

  「汐兒……」

  沽月汐抬頭看她。

  「……汐兒,你去找他……我寧肯你去找他,也絕不會答應。」瀟沭信誓旦旦的說。

  沽月汐有些詫異。「寧肯我去找他……你也不答應?」

  「是……」瀟沭瑤重重的點了點頭。

  沽月汐看著瀟沭瑤的眼睛。

  瀟沭瑤沉默片刻,說道:「我有了他的骨肉。」

  沽月汐的腦子一陣空白!——

  瀟沭瑤一隻手撫上小腹,「我可以不在乎,……我沒有他,至少還有他的血脈。」

  沽月汐越發悲戚起來。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因為她曾經也是這個模樣,為了腹中骨肉,可以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在乎……她當然知道……

  神傷的低下頭去,沽月汐低聲問:「……清鸞知道嗎?」

  「他不知道。……這些日子忙得幾乎見不著他,我想親自告訴他這件事,所以一直瞞著。」

  沽月汐笑了笑,是的,她曾經也是這樣,想親口告訴他……所以沒讓其他人告訴他……罷了,罷了……這些已經都不重要了。

  「你會生下他,對吧……」

  瀟沭瑤輕輕頷首,「……我會生下他。」

  沽月汐微微笑,「以後多留個心眼兒,好好照顧自己。」

  「……」瀟沭瑤見沽月汐慢慢直起身子,神色落寞茫然。

  沽月汐轉身走向大門。

  「你要去哪?……」瀟沭瑤急忙問。

  沽月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呆在這裡……我想回家……」

  家?那是哪?

  瀟沭瑤端著心口不敢問,怕這一問,又會扯痛沽月汐的傷處。

  「你的身子還沒有恢復……」

  沽月汐慢慢向門走過去,步伐無力,「沒有大礙……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再清楚不過……」

  「汐兒……」

  沽月汐似是沒有聽到,走出門外,步步遠去。

  瀟沭瑤追到門口,心口揪得發痛,她怎麼能讓她走?可是……她卻說不出留下她的理由!

  她能說嗎?能說你別走嗎?……若是說了,她會留下嗎?

  她不會留下的,不會……

  她每走一步,都牽扯著多少人的心,可是……她不會輕易為一個人留下……她不會……

  沽月汐的身影消失在瀟沭瑤的視野中——瀟沭瑤回到房內,惴惴不安。心裡頭仍是不斷的懊惱,她不該讓她走,她真的不該!

  倏地站起身,瀟沭瑤喚道:「來人!——」

  侍女走進來,「娘娘何事吩咐?」

  「你快去告訴陛下,就說沽月夫人獨自離開了,讓他快去把她追回來。」

  「可是現在這個時辰……陛下應該在和大臣們議事啊……」

  「不管是多麼重要的政務,你也要把話帶到,明白嗎?」

  「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

  瀟沭瑤見侍女離去,心頭稍稍松了口氣。若是清鸞,或許……能留下她吧……

  清鸞與她之間……似連非連,似斷未斷的情緣,異於男女之間,也異于兄妹……

  說不清的感覺充溢在她心頭。她竟然愛屋及烏起來,她竟然體會起清鸞對沽月汐的情來,這奇妙的因緣……真是有趣。

  ——誰能不愛她呢?

  瀟沭瑤苦笑。

  那日她起床梳妝,她滿面春風,希望能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清鸞,卻從侍女口中得知,大軍被瀟沭清鸞一道皇旨召回,再等若干時辰,便是瀟沭清鸞抱著沽月汐,心急火燎的沖進她的房裡。她的心一堵,什麼也說不出口了。她只是看著瀟沭清鸞抱著沽月汐,只是看著,她什麼也做不了。傳詔御醫,四庫尋藥,朝顧夜探,瀟沭清鸞這三天一直都在這裡,惟獨今日不在。——所以,她對沽月汐撒謊了,……只因那小小的自尊心,還在不甘的抵抗著……

  是的,她已懷龍脈,她沒說,是因為說不出口。

  原來,他是可以不冷漠的。

  沽月汐使她看到了瀟沭清鸞的另一面,而那一面,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一個男人,呵護一個女人,至少在她眼裡,是溫情的。

  瀟沭清鸞對她說:「……與汐兒,是故友。」

  瀟沭瑤回想起那日瀟沭清鸞說這話時的神情,笑了笑。——恐怕,清鸞自己也分不清吧……與沽月汐之間,究竟是什麼呢……

  ——我與清鸞……又是什麼呢?……

  瀟沭瑤覺得頭昏沉沉的,想起自己的夫,現在應該追上沽月汐了吧……

  她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瀟沭清鸞騎一匹黑馬,他看見前面不遠處那個蒼白無力的身影。

  「汐兒!——」他如此喚她。

  沽月汐回過頭來,見瀟沭清鸞正策馬迎面追來。——他為何來了?……

  瀟沭清鸞在沽月汐面前下馬,兩人相視,憑空多添愁緒。

  「你可以不走,……留下來。」瀟沭清鸞又歎了口氣,「罷了,我知道留不住你。」

  沽月汐輕輕一笑。

  瀟沭清鸞將馬牽過來,「你身子未康復,騎馬上路吧。」

  沽月汐沒有說話,輕輕騎上馬去——她坐直了身子,瀟沭清鸞牽了韁繩慢慢向前走,他們一前一後,緩慢前行。

  一片濕潤的草地,微斜的坡,無風的天,無言的兩人。馬的四足在草地上踏下深淺不一的足跡。

  「清鸞。」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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