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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瀟沭延細看那船上不過五六人,有兩名在船頭行駛,幾名在船的四周警戒的觀望著,杉兒與歆兒旁邊只有一人。

  瀟沭延含眉冷道:「拿弓箭來。」

  一個士兵急忙呈遞上來,瀟沭延站到隱蔽地方,對準不遠處的那名東諸兵便是一箭射去!毫不遲疑,幹淨利落。

  東諸兵砰然倒地——

  「靠過去!!!」瀟沭延高聲向舵手下令!

  剩餘的東諸兵頓時慌了手腳,向杉兒歆兒跑來,企圖再拿他們作人質——瀟沭延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大船直逼過去。

  這時,卻見歆兒撲到船尾欄杆處,他一面掙扎一面大聲喊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瀟沭延一愣,警覺的使了個手勢,令舵手停止行進。

  遠遠觀望,看不清明細,但他還是能見到那些人企圖捂住歆兒的嘴,那邊的杉兒已經暈了過去,歆兒仍是不停掙扎著——

  「不要救我!不要過來救我!是圈套!!!船底還有士兵!!!——不要過來!!!」

  瀟沭延心焦火惱!——這該如何是好?!

  不!是圈套也得救人!

  瀟沭延剛想再進,卻見歆兒在掙扎中奮力的大聲呼喚——

  「我不是她兒子!!!不要救我!!!我不是她兒子!!!將軍!!!不要救我!!!他想引我娘出來!他想吃了我娘!!!你不要上當!!!——將軍!!!不要過來救我!!!」

  這哭喊聲撕心裂肺,瀟沭延緊握著長弓不知如何是好!

  那頭的船上,歆兒似乎遭到毒打,那群人將他壓到地上,瀟沭延看不見他,船漸漸遠去,瀟沭延木然望著遠方。

  他說他不是她的兒子……為何口裡還聲聲喚著親娘?……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第四節 無期無歸

  黑色的暗沉的無窮的影,槐薌看見虛白的影。

  「你是誰?為何在這裡?」那個白色的影子問她。

  儘管已是非常虛弱,但槐薌還是感應到了這熟悉的妖氣,這熟悉的強大的靈力將她從迷失中喚醒,她看見一個白衣的女子,臉上帶著千年不消的冰雪。

  槐薌卻哭了。為自己的脆弱哭,為自己的無力哭,為自己所剩無幾的生命哭。她在這裡哀傷了這麼久,這麼久……終於有人回應,卻是她,卻是那個她,那個……佔據他整個靈魂的她。

  為什麼偏偏是她?……

  她掉著眼淚,一發不可收拾,妖形遁化為一株蓮,黯然無色的蓮花,花葉枯萎卻滿身是淚。

  朦朧中,她看見眼前的女子也遁化為妖形,原來是一隻銀狐。她恍然大悟——既是雪山上千年的狐,也難怪會有如此強大的妖力了……更何況,這周身如雪的皮毛已顯示出高貴,尖端處微泛的銀色光暈昭示了千年道行。

  這只狐狸凝視她,眸子如同琥珀。

  槐薌自覺卑微的低下頭去,「你無須殺我,我命已將盡。」

  狐狸說:「我沒想過殺你,我知道你命不久已,我只是忠告你,離開他。——他不是你的。」

  「他從未成為過我的。我也不想離開……」

  狐狸沉默了,看了她一會,說道:「繼續留在這裡等死麼?」

  槐薌低著頭不說話。

  狐狸又說:「留在這裡死去,等著讓他看你的醜陋死狀嗎?」

  槐薌惶恐的抬起頭來——

  狐狸轉身走了。

  一次淩駕於妖氣的對話結束了。

  當槐薌隱約恢復知覺時,已是晚上。她看見天上盤踞的妖氣,她知道……是那個她。

  然而,沒有任何人看見,只有她看見了。——盤踞在雲間的白色銀狐,抬足掃尾,撕咬著丘昃天地間淤塞的混沌之氣,它呼風喚雨,強大的靈力震撼天地。

  槐薌終得雨露,丘昃也終得潤澤。

  沽月汐,此命是你救,我一生欠你。——槐薌笑得苦澀。

  她只是憶起了丘昃的日子,她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個圈。

  再看眼前的林逸之,心裡只剩悵然。

  只有那樣的女子,才能與你廝守……

  林逸之睡得安然,比起從前,他已消瘦了不少。

  槐薌守在一旁,她睡不著,她害怕自己會一睡不醒——她倚靠人血長成人形,急速的成長使壽命急劇縮減,縱使沽月汐救了她,也只是延緩了時日。她終究要死,終究會死……

  槐薌安靜的看著眼前的男子,誰能知道她有多麼害怕……她多麼害怕死去,便再也見不著他了……

  林逸之……林逸之……她是不是也有著和我一樣的害怕呢?……她一定是比我更害怕吧……

  因為她站在你面前,你卻認不出她……

  她一定很害怕……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

  槐薌站起身,心思憂慮。這些天林逸之幾乎沒有休息,現在好不容易睡下,又有什麼緊急軍情?

  腳步聲果然在門前停下來,槐薌惟恐那人叩門會驚醒林逸之,便急忙走過去,將門半開。

  門外人是趙旬。

  「啊……屬下見過蓮妃娘娘,娘娘萬福……陛下是否已經睡下了?」

  槐薌看了他一會,將門又打開一些,使趙旬能看到屋內的林逸之。趙旬稍稍側頭顧盼,看見床上休息的林逸之,不禁皺起眉頭,似乎頗為傷神。他轉頭又對槐薌說道:「屬下斗膽,……懇請娘娘為屬下通傳……屬下有軍情相告。」

  槐薌搭扶在門上的手緊了緊,她咬著唇神色哀傷。她自是明白,這一仗對林逸之意味著什麼。

  落寞的松了手,轉了身,槐薌慢慢步到床塌前,輕輕推了推林逸之。

  林逸之醒過來,頭痛欲裂。他一手扶著頭坐起,雙眉緊鎖。

  趙旬走進來,低身道:「陛下,……東諸軍的動向有問題。」

  林逸之猛地警覺的看向趙旬。也忘記了頭痛。

  「什麼時候的事?」

  「今日清晨。」趙旬答道。

  林逸之披衣下床,「他們往哪個城去了?」

  「陛下……我們拿下的城池都固如金湯,前方探子傳報,伊南莎·瀧發派一小隊士兵去了海岸,清晨回城,惟恐他們又設圈套,所以特來通傳。」

  「海岸?……」林逸之擰眉深思,「是不是去接應他的海船大軍?」

  「東諸的海船一艘未歸,……屬下想這其中是否有些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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