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半妖憐 | 上頁 下頁 |
一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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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兒與歆兒同時一驚,喜笑開顏。 「夫人回來了!」 「娘回來了!」 遠處有船駛來,羽白帆,鷹櫞底,尾魚船身是北岑船隻的特色。 半環狀的船隊圍聚上來,將北岑木帆圍在中心—— 沽月汐從船艙裡走出來,臉上帶著少許倦意。 「架梯!恭迎夫人!——」瀟沭辰高聲呵道! 營帳內,林逸之低頭看著地圖。 趙旬走進來,「陛下。」 「什麼事?」林逸之仍舊沒有抬頭。 「西婪的軍隊要求靠岸。」 「不是已經回絕過嗎。」林逸之有些不悅的直起身子,視線暫時終於從地圖上移開,他看向趙旬,「去告訴那位瀟沭辰將軍,請他們另尋別處,丘昃是華葛地界。」 「可是……」趙旬並不離去。「……瀟沭辰說他們的統領要見陛下您,……說要詳談此事。」 「哦?」林逸之眉毛微挑,「怎麼,他們那位神秘的主人終於要顯身了?——有意思。」 林逸之放下手中的地圖,轉過身來,「他們有說怎麼會面嗎?」 趙旬低著身子,恭敬回道:「他們說等候陛下的傳召。」 「真有趣……」林逸之嘴角勾起笑意,「你現在速去接迎。」 「屬下遵命。」趙旬退出營帳。 沽月汐自從回來後便沒有多說一句話,她低沉著眉眼,心事重重。歆兒在一旁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喚她:「娘……」 沽月汐低頭淡淡看他一眼,眸子又轉向海岸處,繼續望著焦急策馬而來的趙旬——趙旬身後跟著若干個士兵,他們在岸邊下馬。 歆兒隱隱察覺到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下岸的橋已架好,瀟沭辰、瀟沭延、瀟沭潛站在一旁,士兵們皆列好了陣勢,在岸邊列作兩排。沽月汐將要下船。 「夫人!……」蔚小海與蔚小雨跟上前,有些擔憂。 沽月汐揮手制止住他們,「按照常理,我去面見華葛君王,攜同武將是忤逆之罪,你們就此等候,不可胡來。」 蔚小海與蔚小雨無奈停下步子,兩人望向杉兒,眼裡的信息無非是希望杉兒能勸阻沽月汐。杉兒心裡生生髮痛,她心裡自然是清楚,讓沽月汐單獨去見那個人,簡直就等同於撕扯她的血肉傷疤! 「夫人。」杉兒幾步上前,一手拉起歆兒的胳膊,「夫人,公子想陪您一起去。」 歆兒愕然,看向杉兒。 沽月汐轉過身來,「杉兒,你怎麼也與小海小雨一起胡鬧起來了……」 「公子年幼,見不著夫人的話又該哭了,是吧,公子?」杉兒問歆兒,一臉的笑顯得異常溫柔。 歆兒看了她一會,小腦袋立刻轉向沽月汐,臉上堆起悲戚神色,「娘……您又要丟下孩兒了嗎?……嗚……」 沽月汐皺起眉來,她真是被嚇到了——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噁心了…… 瀟沭延卻走過來,「夫人就將小公子帶上吧,公子年幼,相信華葛君主不會為難夫人。」 沽月汐想了想,微微笑起來,「延將軍想得周全,相信華葛君主不會為了區區營地而落得欺淩女幼的醜名。」 「我等——恭送夫人。」瀟沭延低下身。 眾人見狀,皆低身行禮。 沽月汐一衣白紗,輕舞靈動而越發顯出高潔之氣,脂粉未施,絕塵妖嬈越發顯出倚天之尊。神閑淺笑,沽月汐伸出一隻手來,「歆兒,來——」 歆兒頓時明白了一句話:為何總說女人如花。 這一片蒼茫的灰黃色,這一片的躁動的深藍色,中間婷婷立著一個純白的影子,像一朵突兀而生的芙蓉花,純淨美好得叫人不忍多看一眼……就怕這雙眼,會使她沾染上塵埃。 她早已撼動西婪士兵的心,也使船下的趙旬震撼…… 為何……為何他會覺得如此之熟悉?這舉手投足……世上竟會有第二人存在?!…… 歆兒歡笑著小跑過去,抓住沽月汐的那雙手,緊緊抓住——他不敢鬆手。沽月汐只是笑笑,牽著他走下船去。 「歆兒,今天……你已經有資格去見一個君王了。」沽月汐的聲音很輕,幾乎是在說給自己聽一樣。 歆兒挨得很近,他聽得很清楚。 「歆兒,你想做王嗎……」沽月汐說。 歆兒疑惑不解的望著她,「……娘?」 「不要鬆開我的手,永遠不要。你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幫你拿到。」 歆兒能感覺到來自沽月汐身體的輕微顫抖。 ——為什麼?……她在發抖?她在害怕?……強大的她還有什麼可懼怕的?…… 在趙旬看來,這副情景卻是溫馨的母子密語,兩人像從畫卷裡走出一般,美麗而高貴。 趙旬禮貌的走上前去,微微低身,「在下是此軍大將趙旬,奉命來此接迎夫人,夫人請——」 沽月汐看他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歆兒隱隱察覺到沽月汐身體裡暗藏的怒氣。 「將軍趙旬……」沽月汐禮貌的回視一笑,「……別來無恙。」 趙旬心裡是一陣亂麻,他看著面前的沽月汐,只覺得千山萬石逼壓過來! 「娘……」歆兒拉回沽月汐的注意力,「這裡風好大啊……」 沽月汐柔和微笑,「歆兒乖,我們這就走。」 不再理會驚愕住的趙旬,沽月汐牽著歆兒向前走去—— 最終,她還是放過了他。 那一日在場的所有人——她放過了趙旬,她最終還是沒有殺他。只因他是華葛邊境不可缺少的大將…… 那麼李燁呢?……她想起那個將毒藥喂入她口的男人,她的手上還殘留著鮮血的余溫。——她始終逃不脫這些回憶的煎熬。她仿佛一個困在往事中的孤魂。 啊……可是為什麼,我現在就要去見他,為什麼我又想起這些來…… 沽月汐正想著,突然感覺到,風停了。 離開海岸之後,沒有風了。——死寂的丘昃砂岩。 儘管如此,沽月汐還是察覺到了異味,妖的氣味。 他們終於見面了,他們終於又一次——見面了。 營帳裡四個人,只有四個人,只能有四個人,不可多,不可少的四個人—— 林逸之笑,「我還不知道,原來你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兒子。」 沽月汐也笑,「我也不知道,你有一個這麼美麗的妃子。」 林逸之看向一旁軟塌上的槐薌,槐薌睡得很沉,面容蒼白,烏髮無澤。林逸之走過去,在槐薌身旁坐下,拉上滑落的薄毯。 沽月汐看在眼裡,心如針刺。「她活不長了。」 林逸之愣了一下,看向沽月汐,半晌之後他低下頭,回道:「我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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