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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刑事官孟晗惶恐不安的低著頭,不敢再看。

  堂上坐的是皇帝陛下,堂下跪的是皇后娘娘。他不知道該將視線放在何處,只得盯著自己的腳尖,為官這麼久,一向循規蹈矩,今年怎麼總叫他碰上這荒唐事?

  塗龍忽然大步邁進來——赫然看見地上一男一女被交錯綁著跪在地上,那女人……不就是秦嵐嗎?!

  「陛下!出了什麼事?」

  堂上坐著的林逸之,一隻手扶著自己的眉間,眼神裡帶著些疲倦,略閉了眸,他低聲道:「孟晗,你說吧。」

  塗龍倏地看向孟晗,「孟大人!怎麼一回事?」

  「這……這……有人揭了緝拿獵嬰兇手的皇榜,貼在皇后娘娘背上……和這個男人……一起綁了送到官府……」

  「誰送來的?」

  「……不知道,附了書信……送來一個大箱子……我看的時候,皇后娘娘……就被關在裡面了……」

  「書信?」

  「是她——」林逸之開了口,手中還捏著那一張雪白單薄的紙,「這是交易結束後,我的得到。」

  塗龍驚愕的望向昏迷的秦嵐,「是皇后做的?」

  「誰知道呢……」林逸之斂著眉,若有所思的望著如斯落魄的秦嵐,「大概,是她吧。沽月汐……竟沒有殺她……」

  做了這麼多事,冒這麼大的風險,只是要將華葛國的皇后送上遺臭萬年的路……為什麼?莫非是秦嵐在東諸國結下的仇家?……不,若真是那樣,為何她對華葛國這麼熟悉……

  不是朋友,便是敵人——

  沽月汐,我不管你什麼來歷,只要你別阻撓我對付東諸國……否則,下一次,絕不會這麼容易讓你逃逸!

  「陛下,御醫已經到了。」

  林逸之抬起頭,瞟了一眼那匆匆趕到的老者,「診治皇后。」

  「……是,陛下。」

  御醫捏著秦嵐的腕,面色不佳。又仔細察看了她的傷勢,許久之後,終於緩緩起身,恭身道:「皇后娘娘沒有性命危險……」

  「我知道。」林逸之不悅的挑起眉,「難道你看了這麼久就只得出這一個結論?!」

  「……陛下息怒……娘娘……並無大礙,只是有些虛弱……一直昏迷可能是因為受到外界刺激……」

  「夠了!」林逸之不耐煩的打斷他,不想再聽他繼續絮叨,「你們聽著,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后其罪當誅,但是如今身患失心瘋,案情錯綜複雜,疑點甚多,所以暫免其罪,摘去皇后頭銜留于宮中療養。而這黑衣男子,殘殺嬰孩天理難容,明日示眾斬首。」

  眾人面面相覷——

  皇帝要保皇后?……皇帝要保她,他們又能如何……

  「你們聽明白了沒?」林逸之問。

  御醫急忙點頭,「是……是的,陛下,經微臣診斷,皇后娘娘的確是得了失心瘋。」

  塗龍看看林逸之,又看看昏迷的秦嵐——保她?!這種女人……死不足惜,保她做什麼?!

  「塗龍,送皇后娘娘回宮。」林逸之站起身,面無表情說道。

  塗龍遲疑一會,似有不服,但是最後仍低下身子,回道:「屬下遵命。」

  林逸之拂袖離去了——他自有他的想法。

  沽月汐,這樣交易才算公平。你不給我想要的,我也不會給你想要的。你放過伊南莎·瀧,我保下秦嵐,你敷衍我,我也能敷衍你——

  你以為一個小小的暗士就能打發掉我嗎?我不管你是什麼來歷,我不管你是什麼目的,你阻撓我對付他,便是敵人!你幫助他逃脫,就是我的敵人!

  我會讓秦嵐好好活著,如果她的存活,是你的痛苦,那麼,她依然是我有用的餌。

  是餌啊……

  「是餌嗎?」艾斯明媚白皙的臉上泛著淺淺的笑。

  赫羅玩捏著酒杯,只笑不語。

  這位新任的皇帝看起來纖細,或許少了一般君王應有的霸氣,但是一臉溫和反倒讓人親切。「老師,我猜對了嗎?」

  赫羅笑著點點頭——「陛下猜對了。缺少的,只是一個餌。林逸之等的,就是一個理由,然後,發兵攻打東諸。」

  「一個理由,一個餌,很容易得到,可是東諸軍力強盛,華葛又怎麼會傻到去送死?」艾斯疑惑問道。

  「陛下啊,你忘了東諸國內的紛爭了……」

  「只是一些不成氣候的平民軍,區區星火而已,伊南莎王朝已經統治了兩百多年,地基穩固,怎麼會因這點風吹草動而倒?」

  「呵呵……星火可燎原,叛軍隊伍會越來越壯大,一旦時機成熟,在伊南莎·瀧疏忽防範之時,林逸之再出兵東征,陛下你認為會怎樣?」

  「……老師你的意思是……」

  「可那伊南莎·瀧又怎麼可能會坐以待斃……眼下四國看似平靜,暗裡卻是波濤洶湧——」

  艾斯似有領悟的點點頭,「老師覺得……伊南莎·瀧會怎麼樣做呢?」

  赫羅閉上雙眼,似在冥想,片刻後他又睜開眼,「我想,……四國內,能與林逸之一較高下的,還有一人。」

  「……老師指,瀟沭清鸞?」

  「沒錯。——西婪國不論是疆土或是軍力,都與華葛國相似,兩國臨近,他是最適合的人選。」

  「可是,西婪與華葛有簽下三年交好的契約,不是嗎?」

  「陛下……這個問題不用我們來操心,呵呵……今朝不同往昔,西有瀟沭清鸞,南有林逸之,伊南莎·瀧若想坐穩江山,必定要除去這兩顆眼中釘,要想除去這兩個好勝之人,無非是從中挑撥,使兩國相殘——」

  「那……老師你認為,這兩個人,會上當嗎?」

  赫羅癡癡一笑,飲下一杯酒,「不管會不會……始終,難逃一場亂戰。」

  艾斯依舊柔和的笑著,「可是,這一切不是也被老師你看了個透嗎?」

  「身在局裡,永遠不知道自己是獵人還是獵物,也許這一刻是獵人,下一刻又成了獵物……但是最後,這一切,全部,將屬於陛下你。」

  艾斯笑著,與赫羅碰了杯,緩緩飲下。

  酒入腹中,更加開懷,年輕的皇帝環顧著赫羅的別致居所,問道:「老師說槐薌已經可以離開水池了,是否已經長好了呢?」

  赫羅放下酒杯,起了身,「陛下隨我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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