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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若干名黑衣人正在與塗龍柳言二人撕殺在一起!

  「殺!」

  林逸之咬牙迸出一個字,提起劍橫掃進打鬥之中!

  無須幾個回合,黑衣人們自知時機不妙,紛紛躍出庭院——

  「王爺!!!——」

  「杉兒?」

  林逸之一回頭,見杉兒渾身顫抖的立在門口,「王爺!……娘娘她!娘娘她……」

  汐兒怎麼了?!

  林逸之奔進屋內,只見屋內左顏汐身體上空一股白煙飄渺——

  「汐兒……」

  林逸之急忙跑上前去,白煙散去——

  床上左顏汐已恢復成常人模樣。林逸之心中一喜,以為左顏汐回生過來,卻見容貌漸毀,一具殘骸……

  「汐兒!」林逸之失控的叫道,「汐兒!!!」

  而床上的,卻不再是汐兒。那只是左顏汐的軀體,原本早該腐壞掉的軀體……

  山谷幽幽,一年四季皆是如此仙景。

  一潭冰池裡騰著霧氣,白須老人輕揮衣袖,只見冰水寒池之中,無數朵雪白芙蓉生出,荷尖破水而出,亭亭玉立,再一揮袖,芙蓉盛開,猶如盛宴——枝杆玉直而潔白,花瓣冰潔而透徹,香氣妖嬈,寒池水氣更嫋嫋。

  白狸懷捧一團淡白色的氣,他走至池邊,托出那團白氣,放開手——

  白色的氣團混進寒池的水氣裡,融了進去,幻化不見……

  「以我們二人的道行,能幫她恢復真身嗎?」

  「不,不止我們。」白須回頭輕輕笑道,長長的鬍鬚也跟著微微抖擻,「還有她的母親,以她三千年的靈力,加上我們,一定可以幫汐兒恢復真身。」

  寒池上空有一股寒氣,反復循環的流動著。

  白狸屏息凝神,盤腿坐下,自身上也發出一股靈氣,融進池裡。

  白須靜坐下來,與白狸一齊發力——

  寒池上空那股寒氣,仿佛得到呼應一般,俯衝下來!激起水花四濺!……池水,歸於平靜。冰清透徹的芙蓉枝枝亭立,發著幽幽的光……

  「你說什麼?!」秦嵐的臉變得慘白無血,「屍首一夜之間就腐壞成骨駭?!!!」

  黑衣殺手們個個都低著頭,不敢作答。

  「你們倒是說話啊!養你們有什麼用?!!!」

  「……我們被林逸之打退之後又潛伏進王府裡……確實看見床上的左顏汐變成了骨駭……」

  「怎麼會……」秦嵐的身子不禁顫抖,「怎麼會……」

  陛下說要將左顏汐的屍首不損毛髮的帶回東諸……怎麼辦……怎麼辦……為什麼會變成骨駭呢……

  陛下不會放過她的!……怎麼辦?!——

  秦嵐的思緒全亂,她抱住自己,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但是眼前卻眩暈……陛下會殺了她的!陛下不會放過她的!怎麼辦……怎麼辦……

  「……皇后娘娘……您……」

  「你們下去吧……」

  「是……」殺手們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房內僅剩秦嵐一人。秦嵐頹然坐倒在床上——

  這是左顏汐的第二次葬禮,林逸之為她在旭岫河上辦了第二次水葬。一切禮儀均與第一次相同——林逸之為的,只是希望她能於七日內,再度回來……

  可惜,一切只是笑談。

  左顏汐沒有回來。

  紛飛的大雪也沒有停息。

  這場自春分日開始的大雪,整整連續不斷的下了三個月,整整三個月將華葛國禁錮在寒冷之中。

  所以,當雪停之後,已然是夏季了……

  不知是因為季節異常,還是因為左顏汐的離開,親王府裡的芙蓉,這年夏季並未開放……

  而這場浩天大雪遺留下來的問題,卻叫人措手不及。失了播種的時令,眼下富足的華葛國,迎來了最大的一次饑荒,儘管國庫充盈,要治理幅員如此廣闊的饑荒,實在要費一番心力。

  林逸之望著案上堆積成山的文書,無言的苦笑。

  汐兒,看你把我忙的……

  這幾日,每天都有各個地方上奏的缺糧統計,簡直讓他焦頭爛額。

  「陛下。」一名侍從立在門口喚道,「皇后娘娘來了。」

  林逸之抬起頭,看向門口處。秦嵐著了一身淡藍色的水裙,在夏季裡顯得幾分涼意。她款款走來,容貌依然美豔。

  「陛下。」秦嵐略略欠身,向林逸之請安。

  「皇后有事嗎?」林逸之淡淡問道。

  秦嵐的神色有些哀怨,她怔怔看著林逸之。這三個月來,林逸之對她的冷漠已經讓她的心跌進了冰窟一般,除了政務要事的處理,其餘時間,林逸之幾乎全不在宮中,就連晚上休息,也是出宮去往親王府。雖然不合禮數,但是大臣們一個個也都不敢相勸。三個月了,秦嵐想見林逸之只能前往他的書房,而每次見面,竟然只是幾句請安與問候。

  「再過不久,就是臣妾的生辰了……」

  「生辰?」林逸之斂起眉。

  「是的,這個月的月末。」秦嵐見林逸之有了一絲反應,心裡有些歡喜,這總比對著林逸之沒有溫度的面孔要好得多。

  林逸之想了想,繼續低下頭看奏章。

  「臣妾想……生辰那天……」

  「皇后隨意吧。」林逸之一邊看著奏章,一邊打發了這麼一句。

  秦嵐的心擰了擰……

  「只是……」林逸之又抬起頭來,接著道,「最近四下饑荒,民不聊生,國庫也比較吃緊,皇后還是一切從儉吧。」

  「……臣妾……明白……」秦嵐苦澀了一笑,深深細了口氣,「臣妾……告退……」

  「下去吧。」林逸之面無表情的回道,隨即低下頭繼續批閱奏章。

  秦嵐的步子有些不穩,半步踉蹌的退出門外。

  待秦嵐離去,林逸之放下奏章文書,看向門口處——

  到最後,李燁也沒說出毒酒是秦嵐所安排。多年深交,林逸之明白李燁的為人,他定是太過自責,所以一個人扛下來。自那件事之後,李燁便主動辭去官職,失去了行蹤。儘管他離開了,林逸之依然深信,毒酒是秦嵐的安排……

  每每想起左顏汐飲下毒酒之後痛苦的神情,林逸之心頭猶如刀劃過一道又一道……

  他不能原諒秦嵐,亦無法原諒自己。

  ——汐兒,讓你背負痛苦的人,我都不會原諒……

  林逸之的神情冷漠。他放下奏章,步出門外。

  門外是豔陽高照,夏日暖人,他看向不遠處的花壇,沒有看見熟悉的影子……他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見芙蓉花開的樣子了……

  遠處走來一人,正是柳言。

  「陛下。」柳言彎下身來。

  「無須行禮了,隨我進來。」林逸之如此說道。

  待兩人進到屋內,門外的侍從急忙將門閉上——

  「陛下召見屬下是有何事情?」

  林逸之重新坐到案前,「為我去辦件事,調查她。」

  「她?……陛下是指?」

  「秦嵐。」

  「陛下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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