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十年懵懂百年心 | 上頁 下頁
一〇五


  雲兒反手抱緊他,「東方……我……」感激的話堵在心口說不出來,最後笑道:「那我現在是不是很麻煩?亂動亂跑又亂吵,還又聒噪,吵得人連覺也睡不好。」她知道,沒有人比東方更好。

  東方棄遲疑地說:「嗯……的確是。」表情認真。倆人皆笑出聲來。雲兒趁他不注意,擦去眼角溢出的淚水,「晚了,你也早點回房休息。這些天,連累你折騰壞了。」東方棄笑:「哪是因為你,倒是過年給折騰的。寺裡的師傅對過年看的十分慎重,有許多的規矩。哎,菩薩面前更是馬虎不得。」

  雲兒低著頭說:「東方,你說這樣的話再也騙不了我啦,我知道你其實擔心的很。」東方心裡歎氣,她經此變故,不再似以前那般天真任性了,坐在那裡,一句話不說,眼神沒有焦點,長久維持同一個姿勢,似有重重心事,別人說完了她才反應過來,一臉錯愕問:「你剛才說什麼?」隨即笑著跟人解釋,她剛才沒聽清。東方棄希望她永遠十三四歲,而不是一夜之間長大八年。

  倆人都沒有說話,窗外的風聲便顯得越發清晰如在耳旁。嗶嗶啵啵的聲音炸開來,滿室都是蛋香味。雲兒喊道:「哎呀,我的雞蛋!要烤焦啦。」東方棄這才想起來,手忙腳亂從炭灰裡扒出雞蛋,炸開的地方焦黃焦黃,吃起來硬硬的,特別的香。雲兒掰了一小塊放在他嘴裡,「你嘗嘗,更好吃了,是不是?」東方棄點頭,「嗯,看來烤焦的味道更好,下次再這麼吃好了。」

  雲兒笑道:「要是有酒就好了。」東方棄點著她鼻子笑駡:「好了傷疤忘了疼,傷才剛好呢,就想著喝酒。」雲兒躲了開去,嘟著嘴說:「明兒正好是大年三十,咱們出去喝酒賞雪怎麼樣?大過年的,你不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連門也不讓我出。」東方棄嗜酒,有千杯不醉之名,平日凡事無所謂,提到酒便興致盎然。

  他不忍掃雲兒的興,笑說:「說的我好像土匪強盜一般。我跟你說,後院裡有一片梅林,種的都是名貴品種,各種各樣的梅花開起來如火如荼,勝似春朝。這些天京裡的達官貴人差點沒把同安寺的門檻踩爛了。明日是大年三十,大家不是忙著祭祖便是忙著過年,想必沒人來,你若真要賞雪,咱們上那兒去。」

  雲兒聽了大喜,仰著頭問:「當真?」

  東方棄看著她如黑棋子般的瞳孔,裡面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小小的臉瘦的只有巴掌大,唇色仍有些蒼白,心中又柔軟又憐惜,忍不住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滑膩冰涼,帶著雲兒身上特有的藥香。倆人鼻尖對著鼻尖,呼吸相聞,他正要離開時,雲兒伸手抱住他脖子,在他額頭上輕輕落下毫無雜念的一吻,像是雪花般輕盈,白雲般柔軟,又如夏天的微風一樣清爽。東方棄渾身一僵,抬頭看她。雲兒沖他微笑,眸光清澈,大大的眼睛沒有一絲□,像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

  他只得壓下洶湧澎湃的感情,若無其事說:「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房門輕輕帶上,雙手緊緊拽著床單的雲兒終於支撐不住,頹然倒了下來,她,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東方。翻來覆去好半天才睡著了。

  第二天天氣放晴,空氣寒冷,陽光明媚。放眼望去,一地雪白,令人精神不由得一振,神清氣爽。雲兒洗漱完畢,又喝了一碗藥粥,披上斗篷出門,見東方棄負手站在廊下看雪,笑道:「這麼早?」

  「還早?太陽都升到中天了。」

  他拉著雲兒的手往後山去,「天冷路滑,雪又深,小心看前面。」雲兒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不是說喝酒賞雪麼?酒呢?」東方棄笑道:「還用你說,早讓寺裡的小沙彌搬過去啦,這會兒正用熱水溫著呢。」

  還未走到梅林,早已聞到迎風送來的一陣幽香,沁涼入骨。眼前是一座園林,十數株梅花爭相怒放,白雪映著紅梅,陽光照將下來,粼粼像是會發光,光彩奪目。雲兒感歎:「這個地方好,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東方棄見她整個人神采奕奕,興致昂揚,心情跟著大好,笑說:「這園子前兩日還遊人如織呢,昨晚下了一夜的雪,道路不便,又是大過年的,才這麼安靜。等過兩天,想必又熱鬧了。」

  雲兒抿嘴笑:「這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咱們有眼福了。」

  拐過彎,石子鋪成的道路盡頭露出一座精緻玲瓏的八角塔,本該無人的石桌旁一人自斟自飲,因為背對著他們,看不清是何人。雲兒不免有些奇怪,還以為是東方棄三教九流的朋友,壓低聲音問:「誰?」

  東方棄搖頭,表示不知。

  那人的聲音不輕不重傳了過來,很是悠閒自在,「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故人,當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雲兒愣了一下,「楚惜風!」想到他曾將自己捆在懸崖邊上,受盡驚嚇,差點丟了小命,不由得大怒。

  第五十二章 惹是生非(上)

  楚惜風轉過頭來,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眼若深潭,鼻樑高挺,墨黑長髮隨意散開,幾絲滑下來,遮住了光潔飽滿的額頭,越發顯得俊逸不,瀟灑不羈。他挑眉拱手道:「雲兒,東方小弟,別來無恙乎?」寬大的袖袍滑下來,露出一截雪白修長的手腕,桌上放著形影不離的金翎劍。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雲兒一臉戒備說:「你怎麼在這裡?」不知他又有什麼陰謀詭計。楚惜風聳肩道:「雲兒,看來你對我印象不怎麼好啊。」話雖如此,神情卻懶洋洋的,不怎麼放在心上。雲兒嗤笑道:「不如你也試試被人吊在懸崖下的滋味,就知道好不好了。」他瞟了一眼雲兒,沒什麼表情說:「好啊,只要你有這個能耐。」

  雲兒滿心怒火,東方棄拉住想要上前算帳的她,微微一笑說:「楚兄今次前來,不知所為何事?」此人武功高強,為人行事亦正亦邪,還是小心為上。楚惜風斟了杯酒,淡淡說:「沒什麼事,聽說這裡梅花開得好,特意來瞧瞧。東方小弟,如此良辰美景,相請不如偶遇,你我不如坐下來喝一杯,如何?」

  東方棄不由得一愣,見他目光不閃不避,神情磊落,邀他喝酒的語氣頗為誠懇,心想難道真是巧遇?一時沒說話。

  雲兒單手按住酒壺,氣哄哄說:「你就不怕這酒下了毒?」她的酒憑什麼給他喝?

  楚惜風運指如風,出手快如閃電,想從雲兒手裡搶過來,口中蹦出一句:「下了毒反倒更好。」哪知雲兒反應靈敏,身子一躍,提著酒壺跳開數步,冷冰冰說:「楚惜風,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到底想幹什麼?」倆人一搶一閃,只在瞬息間,快的連眼睛都來不及眨。

  楚惜風露出一絲苦笑,「我又不是神人,知道你們在同安寺。我這次來京城是來取回魂草的,聽說同安寺的梅花開得好,順道出來散散心,老遠就聞到酒香,原來是你們擺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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