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十年懵懂百年心 | 上頁 下頁
三八


  失失料不到此等變化,一時呆住了,眼睜睜看著兩人逃走。瞬間室內已恢復原樣,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耳內聽到一陣急促的鈴聲,驚動了大批的侍衛。

  雲兒摔得頭昏腦漲,五臟六腑差點移了位,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她抬頭張望,黑漆漆一團,什麼都看不見。從腰間摸出火摺子點亮,才發覺這裡是一間四四方方的地下石室,大約有數丈高,四面是堅硬的石壁,青石塊鋪地,裡面什麼都沒有,倒不覺得氣悶,應該裝有通風的管道。

  燕蘇嘴唇發紫,印堂發黑,臉色十分難看,艱難地說:「不要擔心,我們很安全。」雲兒見他臉色青中帶黑,眼神黯淡無光,氣息奄奄的樣子,有如垂死之人,嚇壞了,「你怎麼了?」低頭看向他腿間尚未來得及拔出的匕首,上面沾滿了黑色的血漬,知道匕首上淬了劇毒,忙掏出懷裡自己服的藥喂他吃下。這些藥雖然不是什麼解毒靈丹,吃了多多少少總會有點兒用的吧。

  雲兒想了半天沒想到好辦法,咬牙說:「這匕首一定要拔出來,你忍著點兒。」燕蘇看著她點了點頭。雲兒點了他身上幾處大穴,右手使力一抽,鮮血頓時濺得她滿頭滿臉都是。她等燕蘇腿上的黑血流得差不多了,趕緊將止血生肌的藥粉倒上去,幸而傷口不深,血很快就止住了。

  雲兒擦了擦臉上的汙血,頭也不抬地說:「把你腰帶解下來。」拔刀時燕蘇疼得臉扭曲得變了形,卻始終沒有呼痛,氣息奄奄地問她準備做什麼,他哪還有力氣解腰帶。她哼道:「當然是包紮傷口啦,不用你的腰帶,還想用我的腰帶啊。」說話間雲兒抽出他的白色刺繡錦緞腰帶將傷口綁緊,拍了拍他肩膀說:「沒想到你這個太子殿下還挺硬氣的,痛就叫出來,這裡就我一人,丟臉也不要緊,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雲兒隱隱約約也猜到他身份尊貴,不是尋常人,只道是哪個錦衣玉食的紈絝子弟,哪知道他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未來的皇帝,吃驚之外著實嚇了她一跳。這些暫且不論,重要的是他們現在該怎麼出去。

  「喂,這裡封得跟銅牆鐵壁似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怎麼出去?過個三五天,不等別人來殺我們,我們先就餓死了。」

  第十九章 救人如救火

  燕蘇服了藥,精神似乎好了點,喘氣說:「我們現在在我臥房底下,往下壓手柄是啟動密室機關,砸碎手柄是觸動報警系統,現在整個別院都處於高度警戒狀態,任刺客有三頭六臂,也休想溜得出去。這只是一個暫時藏身之所,放心,等一會兒,馮陳、褚衛他們自會救我們出去。」

  雲兒頓時放下心來,盯著他看了好半天,半信半疑地問:「你當真是太子?」他點頭,一臉倨傲,「當然。你這次救了我,我定會重重賞你的。說,你想要什麼?」雲兒對他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很不滿,露出不屑的表情。受了傷還這麼囂張,怪不得別人要殺他呢。她突然提起龍泉劍,壓在他頸側,惡聲惡氣地說:「我想要你的命。」見他一點都不害怕,加重手勁說:「哼,這可不是開玩笑,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燕蘇慢悠悠地說:「你若想殺我,還需要等到現在嗎?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再說了,你殺我,有什麼好處?不如救我,于你大為有益。」雲兒悻悻地拿下龍泉劍,扔在他身上,「還你。」她只不過想嚇嚇他罷了。燕蘇試著運氣解毒,一口氣還沒提上來,人已軟倒在地,無奈下唯有放棄,靠在牆角說:「你若喜歡,不必還我。」看在她救了自己一命的份兒上,這劍就送給她吧。

  哪知雲兒並不領情,「哼」了一聲說:「我不要。」

  燕蘇有些意外,頓了頓才說:「你不要,那時候為什麼又想方設法偷呢?」雲兒支吾了一下,振振有詞,「那是因為東方對龍泉劍很好奇,想看一看它長什麼樣子,所以我就借來玩一玩,後來不是又給你送回來了嗎?我若想要,還需要等到現在嗎?」他重重「哼」了聲,好半晌才說:「你對他好得很嘛。」語氣冷冷的。千方百計偷劍,就為了給東方棄看一眼?哼,自己是鬼迷心竅,才會想著把龍泉劍送給她。不知好歹的女人!

  雲兒點頭說:「那當然了,因為我的命是他救的呀。」燕蘇有些詫異,抬眼問:「他怎麼救你的?」雲兒沒有多說,「就像我救你一樣救的啊——可是你,哼,恩將仇報,對我不是威脅就是恐嚇,早知道,我才不要救你呢。」燕蘇聽了她的抱怨,不由得笑了笑,「以後你若是乖乖地聽我的話,我自然會對你好。」雲兒不屑道:「我才不稀罕呢。」

  說到這裡,兩人都頓住了,好一會兒沒說話。周圍十分安靜,只聽見燕蘇粗重的呼吸聲以及雲兒吸氣的聲音。火摺子用完熄滅了,黑暗裡只能聽著對方若有若無的呼吸,無助的彼此像是有了依靠。

  燕蘇閉目養神,突然問:「雲兒,你的劍法是跟誰學的?」雲兒蹲在地上,雙手抱膝說:「不記得了。我的劍法差得很,胡亂比畫的。」他搖頭,「不,你的劍法相當精妙,揮劍時招招是對方破綻之處,只可惜你內力太差,跟劍法完全不能融合,空有劍招卻使不出力,以至於發揮不出劍法該有的威力。」她懷疑地問:「是嗎?當時情況危急,下意識就使了出來。招招是對方破綻之處,不至於吧?也許是碰巧呢。」

  燕蘇剛要發表議論,聽到頭頂傳來沉悶的哢哢哢的聲音,一絲光線漏了進來。馮陳的聲音從上面傳了下來,「公子,公子!」他雖然極力壓抑,還是洩露了驚惶不安的情緒。雲兒高興地跳起來,明知他看不見,仍用力揮手道:「我們在下面,我們在下面。」馮陳大聲問:「公子,您沒事吧?」雲兒代答:「他沒事,還活著,你快點救我們出去。」

  馮陳松了口氣,手裡拿了一盞燈縋著吊繩下來,見燕蘇一動不動倒在地上,大驚失色,一掌抵在他後心,急道:「公子,公子,你怎麼了?」燕蘇悠悠睜開眼睛,「我沒事。刺客呢,抓到沒有?」氣息雖弱,聲音卻很威嚴。馮陳點頭,「抓到了,關在地牢裡等公子發落呢。」他微微頷首,「好,走吧。」馮陳單膝跪在地上,低頭說:「公子,得罪了。」背起他,手抓著繩索,同上面的人打了聲招呼,飛身出了密室。

  雲兒沒有人背,自己將繩子束在腰間,讓人拉著爬了出來,全身上下沾滿了泥土灰塵,髒兮兮的,狼狽不已。她站起來一看,滿地狼藉,桌椅矮凳等物東倒西歪,花瓶瓷器摔得粉碎,雪白的牆上沾有一道道未幹的鮮血,觸目驚心。屋子裡站滿了手持刀劍的侍衛,裡三層外三層將燕蘇圍在中間。

  燕蘇知道沒事後安下心來,傷勢發作,又昏了過去。魏司空運氣在他體內轉了一周天,摸清楚情況後,臉色越來越凝重,「公子心脈受損,被人下了迷香,又中了劇毒,情況恐怕不妙……」馮陳等人大驚,忙問:「怎樣才能救公子?」魏司空沉吟道:「當務之急先要保住公子的性命,再想辦法解毒。最好有一個內力深厚的武功高手為公子驅毒療傷……」馮陳立馬站出來,「魏公子,我來吧。」魏司空搖頭說:「馮陳,你劍法不錯,內功修為還是稍欠火候。這裡武功最厲害的當屬公子他自己,可惜……唉,我如果不是……也許可以試一試。」說著忍不住歎了口氣。

  雲兒在一邊聽了,心念一動,插進來說:「我倒有個極合適的人選,他內力修為已達爐火純青的地步,並且最擅長替人運功療傷了。」東方棄幾乎天天為她運功驅寒,能不擅長嗎!魏司空問是誰,又說:「公子傷勢嚴重,耽擱不得。萬一那人遠在千里之外,內力再好又有什麼用?」雲兒拍手說:「放心,他沒在天涯海角,一呼即到。不過,要他來也容易,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眾人抬頭看著她不說話,不知她要趁機提什麼苛刻的條件。雲兒說:「我說的這個人呢,就是東方棄,天下間要找出比他內力還深厚的人,只怕寥寥無幾。你只要答應放了我們,我保證他願意替燕公子驅毒療傷。再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種積陰德的事兒,誰都願意幹,是吧?」救人的同時又自救,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馮陳不敢擅自放人,轉頭看向魏司空,聽他的示下。魏司空沉吟說:「東方棄武功確實厲害——我可以答應放他走,至於你,可就不敢保證了。」公子對她明顯不一樣,他可不敢擅作主張。說完以後他下令說:「救人如救火,事不宜遲,立即請東方少俠過來。」馮陳答應一聲,站起來要走。魏司空想了想說:「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以示誠意。馮陳,你留下來照看公子。」

  馮陳、褚衛等人將昏迷不醒的燕蘇移到隔壁廂房,重新包紮傷口,又喂了些解毒靈丹,延緩毒氣入侵。雲兒看著亂成一團的眾人,坐在那兒喝熱茶吃點心,用食物安慰受驚的靈魂。昨晚真是死裡逃生啊,嚇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現在還覺得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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