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十年懵懂百年心 | 上頁 下頁


  換了壺茶後,雲兒想燕公子挑三揀四嫌燙,就先用井水冰著,然後將袋裡剩下的一大包巴豆全部倒進去,搖勻後聞了聞,感覺似乎有味道。要想個法子將這異味遮住才好,她靈機一動,倒了一小杯牛奶進去,待冰得差不多的時候,重新端了進去。

  房間裡只有燕公子和魏司空在說話。這回雲兒學乖了,倒了茶跪在地上,杯子高舉過頭頂。燕公子「嗯」了聲,接在手裡。魏司空笑著說:「這丫頭挺機靈的,知錯就改,孺子可教也。」雲兒暗暗罵他是一丘之貉。

  燕公子看著手裡的茶,「咦」了聲,說:「這茶怎麼這個顏色?」聞了聞,「古裡古怪的。」雲兒怕他不喝,忙說:「這是我們這兒的特色茶,裡面加了牛奶,聞起來清香撲鼻,喝起來濃郁可口,別處都沒有的。」

  燕公子將信將疑,抬眼說:「哦?是嗎?那你喝一口我看看。」雲兒頓時暗暗叫苦,沒想到他疑心這麼重,硬著頭皮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心一橫,抱著同歸於盡的念頭,一仰脖喝了下去。

  燕公子見她喝了沒事,才放心地嘗了一口,點頭說:「確實和普通的清茶不一樣,司空,你也喝一杯。」魏司空擺手,「我喝酒就夠了。」

  雲兒見他將一大杯茶都喝了,竊喜不已,帶上門出來,連忙將含在口中的茶吐出來,抹了抹嘴巴,哼道:「敢打我,等著拉肚子拉到穿腸爛肚,把茅房蹲爛吧!」

  燕公子正喝著茶,突然覺得肚子不對勁,大驚失色,指著杯子說:「這茶?」魏司空見他臉色蒼白,額上冷汗涔涔,忙站起來問道:「這茶有毒嗎?」燕公子運功查探,體內真氣暢通無阻,搖頭說:「不像是中毒。」一時間覺得腹痛如絞,再也忍不住,沖出門外抓住一個過路的丫鬟問:「茅房在哪?」整個人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

  雲兒躲在對面的房間見了,不由得拊掌哈哈大笑。自作孽不可活,活該!哼,最好蹲茅房蹲得再也爬不起來。

  魏司空站在茅房外連聲問:「公子,你沒事吧?」燕公子推門出來,喘著氣搖頭,「沒事。」走不到兩步,肚子裡咕咚咕咚又波濤洶湧起來,只有掉頭又折回茅房去了。魏司空見狀心下明瞭,歎氣說:「看來是有人惡作劇在茶裡下了瀉藥。」

  燕公子搖頭晃腦扶著門出來,臉色蠟黃一片,看起來就連路都快走不穩了,他一連聲恨恨道:「一定是倒茶的那個小丫頭!我乍見她時便覺得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見過似的,一時之間也沒想起來。你還記得白天在鴻雁來賓拿劍偷襲我的那個臭小子嗎?我想起他眼角那粒藍色的淚痣才反應過來,就是他!」

  魏司空收起手中的扇子說:「原來是他!我還說呢,竟然是個丫頭。」燕公子虛弱地揮手,「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新仇舊賬一起算!拆皮煎骨,生吞入腹!司空,你讓蔣沈、韓楊他們找頂轎子過來。」他已沒有力氣走路了。

  雲兒躲在遠處的假山後面探頭探腦,眼見魏司空走了,她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走得正好,她正愁沒機會下手呢。連老天爺都看不慣此人的囂張跋扈,她唯有順應天意,替天行道……

  燕公子渾身虛脫,滿眼金星,好不容易從茅房出來,還沒跨上廊簷的臺階,一桶腥臭無比的泔水就從天而降,兜頭兜腦倒在他身上。他因為力氣盡失,反應有些遲鈍,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後,立馬僵成一座石像,再也移動不了半步。

  雲兒雙手叉腰站在屋頂上,手上還提著裝泔水的木桶,她把木桶往地上一扔,得意揚揚地說:「燕公子,雲兒送你一句話,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啊!你就認命吧!」說完拍著手,嘻嘻哈哈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她一吐胸中鬱悶之氣,暢快之極。

  燕公子氣得臉都綠了,此刻聞著身上的味道,「哇」的一聲忍不住嘔吐起來。他從小到大養尊處優,婢僕成群,何曾吃過這等苦頭,更不用說此番奇恥大辱。魏司空和蔣沈、韓楊等人一路尋過來,見到他這等模樣,大吃一驚,連忙派人安排洗漱沐浴更衣等事。

  他泡在府邸的浴池中,一邊不斷喊「換水,換水,換水!」一邊對伺候的婢女又吼又叫,直到皮膚泡得泛白,手指皮都起皺了才肯起來。他披著黑髮有氣無力地躺在寬大的雕花銅床上,整個人看起來奄奄一息。好一幅「美人臥榻圖」,只可惜這個人脾氣壞了點。他對前來探望,跪在地上惶恐不已的臨安知府周雲龍說:「傳我的口諭,下令通緝這兩人,挨家挨戶給我搜!直到找到為止!」當下就扔給他兩張人物畫像。

  周雲龍長得又矮又胖,小眼睛,窄額頭,給人趨炎附勢精明狡詐之感。此時他連連磕頭稱是,然後戰戰兢兢地把畫像從地上撿了起來,打開一看,原來一個是女扮男裝的少年,看起來只有十幾歲,五官明麗,眼角有顆藍色的淚痣,另一個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相貌端正,右臉側面有條細長的疤痕,從眉骨一路到耳朵邊,足有兩寸長,但不但不使人覺得醜陋,反而更添幾分英氣。雖是寥寥幾筆,神情動作卻活靈活現,十分傳神。他忙說:「卑職一定儘快將這兩人緝拿歸案。」許久沒聽見回應,他微微抬頭,見躺在床上的人已經閉了眼睛,似是累了,於是躡手躡腳走開。

  腳步虛浮地出來,被夜風一吹,周雲龍這才發覺自己早已汗透衣背。他暗暗搖頭歎氣,臨安廟小,可供不起這尊大神啊,萬一這人在臨安境內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不要說頭上這頂烏紗帽,恐怕腦袋瓜子也要跟著搬家,自己怎麼就這麼倒楣呢。

  這裡燕公子見周雲龍走了,睜開眼喝了口參湯,問旁邊的人:「馮陳怎麼辦事的,押個人去衙門,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話剛說完,還沒歇口氣呢,下人便通報說馮陳有事稟報。

  一會兒馮陳散著頭髮進門,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屬下辦事不力,請公子賜罪。」燕公子盯著他,冷冷地說:「你受傷了?到底怎麼回事?」心中有些吃驚,馮陳身為他手下頭號貼身護衛,一向身手敏捷,武功高強,尋常人等要想傷他,談何容易!到底是什麼人這般厲害!

  「屬下帶人押著那叫采荷的女子去知府衙門,不料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打傷眾人,將那女子救走了。」

  燕公子沉吟了一下,問:「那人什麼模樣?」

  「蒙著臉,屬下沒看清楚,只知道那人身材高大,輕功十分了得。」

  魏司空在一邊聽見了,便問:「那人使的是何路招數?」

  「使的是平常的落花流水、橫掃千軍等招式,看不出武功門派,像是刻意隱瞞。但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招,卻有驚濤駭浪之勢,屬下不是對手。」

  燕公子「哦」了一聲,說:「沒想到小小臨安城,居然藏龍臥虎,有這等高手。後來呢?」他心道這事有蹊蹺,越是這般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顯山不露水,查不出端倪來,越是厲害。

  「那人身邊還有個接應的人,身材瘦削,聽聲音像是個年輕的女子。兩人救了人之後便走了,屬下追之不及,於是趕回來稟報。」

  魏司空聽到這裡已經心下明白,拍著扇子笑道:「公子,你還記得在鴻雁來賓僅憑一支筷子便成功偷襲你的那個年輕人嗎,我回來後便打聽了。聽吳不通的那些徒子徒孫說,他叫東方棄,浪跡江湖多年,生平事蹟不詳,專門結交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聽馮陳這麼一說,應該是此人,他武功甚為了得,不知怎的卻不為人知。」

  燕公子重重「哼」了一聲,說:「看來救人的便是這個東方棄和他身邊那個不男不女的雲兒了……」一想到那雲兒,他便想到瀉藥和泔水,一時之間怒不可遏,臉瞬間漲紅了,他握緊拳頭狠狠地說:「本公子一定要將這兩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方泄心頭之恨!」

  那邊雲兒在痛懲過燕公子之後,心情大好,這才想起東方棄,這麼久沒見他,他也不記掛自己,哼,這傢伙還不知道躲在哪風流快活呢。一想到這兒,她有點小鬱悶,看她等會兒怎麼治他!但剛剛穿過走廊時,東方棄就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拉住她說:「雲兒,你到哪兒去了?我樓上樓下裡裡外外到處找你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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