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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薄歡涼色 | 上頁 下頁
一一四


  難得無人擾我,也不必再膽戰心驚到處躲避,我枕壁覆在河邊石上,闔目休憩,河水一波一蕩,緩慢而規律,似兒時奶娘嬌嫩馨香的素手,掠過我胸口,拂過我肩膀,我仿佛又看見她在對著我笑,用軟糯的南地口音給我唱兒歌。真好,若是一生一世都能如此,我寧願用十年壽祿換這份安詳。

  從河裡洗好上岸,曹潛準備的衣衫就放在馬車裡,沉香幫我梳個男子束髮的頭型,再換了套乾淨衣袍。我站起身,鼻尖下不時飄過一陣熟悉的淡雅香氣,我撩起衣擺看了看,問沉香:「這是誰的衣衫?」

  「小姐,這衣衫本是將軍的。」

  我向來不喜白色,可現下無從選擇,只得將就。走出馬車時候,江欲晚就站在岸邊,望著奔流河水出神,我一怔,不知道他從何時開始站在那裡,許是聽見腳步聲,他轉過頭看我,清冷目色方才稍有轉溫。我面上微緊,不覺有些難堪:「那處幾十人圍著還嫌不夠,勞駕大將軍親自前往。」

  江欲晚輕挑眉梢,同樣一身白袍,風流俊雅,清風婉轉,撩起他衣袂,翻飛如流雲:「你可是喜歡這種生活,依山傍水,遠離塵囂?」

  我撩眼看他,不知他說這些到底什麼意思。

  「剛看你一臉安詳容色,似乎暢然的很。」

  我聞言,乍惱:「你,居然……居然……」

  「偷看嗎?」江欲晚唇留諷笑,故意朝我靠的更近,一隻長臂順手撈住我腰身,輕語:「對你,我何需偷看,你是我的女人,我正大光明的看。」

  本想憎惡反駁,可轉念一想,還是做罷,精明狠絕如江欲晚者,怎會再一次栽在我這裡,也許除了死,我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了。

  可我不能尋死,從長門宮出來那一瞬開始,我曾發誓,我必定會活下去,若是自我了結,又何苦熬了那麼許久,受盡苦難?連命都已認,還在乎一具傷痕累累的身體嗎?

  也只是刹那之間,眼裡再無激湧情緒,我斂目,無謂:「無妨,你要就拿去。」

  江欲晚沉聲:「我的東西,緣何不要。隨我回帳,還有事情相商。」

  帳內幾名將領已經到齊,見我也跟來,也都是恭敬彎腰行禮。我瞥眼,見案上放了張牛皮地圖,幾人正圍圖研究。

  江欲晚走至案前,輕瞥一眼,轉眸看向幾人,道:「烏落山脈眾多,前接烏江河,後面是五圩群山,此處應是離五圩不遠,一路上由領隊的副將簡略的畫下途經之處的具體地形,因著三路圍攻,所以這一處的地勢,我們比袁軍更熟悉。」

  我跟在他身後走近看了看地圖,不禁心中思忖,以四萬對抗十萬,顯然並不容易,我們現下能利用的,只有地域優勢而已。我探頭再仔細看了下地圖上紅線勾勒,心中便有了數。

  這圖繪的十分簡略,原本是一幅烏落地區的小圖,可因只是大致描繪山川河流,所以像是斷崖,收腰窄道之類的山中險要地勢,並沒有具體畫出。後又有些簡筆略勾,似乎是後來才填上去的,只做標記作用。

  「將軍,袁軍手中應是也有地圖,畢竟二公子與他當初也有計劃,遂一定密制路線過,所以……」曹潛看了看攤在桌面上的地圖,分析道。`

  「但他沒有我們詳細,不然袁鵬浩就不必一直等在那裡,動也不動了。」孔裔挪眼看向江欲晚。

  「可他似乎另有打算,以我們多次跟他交手,也瞭解他幾分,絕對不是個仔細周密的人。」

  江欲晚垂眸盯著地圖,輕聲道:「若是尋常之時,應是喊殺震天,不顧前後的迎頭痛擊我軍,而現下看他自信滿滿,紋絲不動的樣子,似乎也並不擔心他的身後會湧出更多人馬來。」

  「那是因為他堅信,今日天黑之後,就是殲滅我們全軍之時。」

  我言畢,幾人紛紛抬頭看我,我伸手,指了指地圖一處:「看這裡,袁鵬浩守住的山頭是烏落最高的山-鞍馬山,他為何要駐守在這個地方而非他處?只因著這裡地勢最高,站得高,方才望的遠。之前慌騙二公子苦守不得救援,他也是一直守在此處,目的就是要把你們如何殲滅那兩萬人,看的清清楚楚。

  而因傍晚之後,我們這一行人,必然會點火,埋鍋造飯,猶是在夜裡,不管樹冠有多茂密,火光總是可見,到那時,他便可看清,我們到底棲身何處,總比派出先行部隊,送羊入虎口要事半功倍的多。」

  江欲晚聞言淡笑:「原是不知,幾日不見,這匹夫長進不少。」

  「許是也有高人出招也說不定,你可想到應付的辦法?眼看已是到了下午,我們若是有所行動,恐怕也需要半日時間。」

  修長手指在粗糙黃紙上利落點過:「就在這三處分派三路人馬,傍晚之後,同時點火埋鍋,將士們隨身帶足一兩日的食糧,今日夜裡只需燒水引用便可。曹恚不日便會帶兵來援,應是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對,而秦先生的救兵也很快就會趕到,我們沒有必要跟他碰硬,多做損失,只需到時候來個活捉袁賊便可。」曹潛越說越興奮。

  我轉眸看向江欲晚:「舞涓離烏落不遠,你們派去的人已走了幾日?」

  「三日了。」江欲晚答我。

  「三日,時間也不短了。我亦不是懷疑秦染的忠誠,但有句話不得不說,不防一萬,但防萬一,總要兩手準備。」

  幾人面面相覷,甚覺隨便言語不敬,皆不做聲,倒是孔裔先開了口:「行軍最忌相互猜疑,分心不諧,雖說小姐這般周密籌劃也並無錯,可我還是相信秦染為人,認為還是等待援軍到來,裡應外合,痛快打一仗才是。」

  我撩眼,目光掃過在場幾人,輕聲道:「行軍也有兵不厭詐一說,不管對方是誰,嚴謹周密總是不錯。」

  「我贊成小姐的看法,秦先生雖然足智多謀,可也未必百算百成,防一手,倒也沒什麼大不了。」曹潛輕言,還不忘看了看江欲晚臉色。

  我淺笑:「罷了,沙場征戰本就是你們男人的事,我不過一介女流之輩的淺見,無需放在心上。你們先談,我且先出去。」說罷,我轉身掀帳而出,卻沒想到曹潛隨後便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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