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不負如來不負卿 | 上頁 下頁
一六八


  姚興派人來看視很多次,慕容超誰都不認識,母親妻子每日傷心不已。他瘋瘋癲癲地跑到街上行乞,被長安人輕賤,他卻毫無知覺。

  姚興派人調查此事,得知了慕容超跟赫連勃勃以往的過節,深感可惜,責備了赫連勃勃幾句。一個癡人無法成為要挾慕容德的籌碼,姚興便不再理睬慕容超。

  弟弟姚紹卻認為事出有異,勸姚興用爵位拘謹慕容超。姚興耐著性子又見了慕容超一次,卻被慕容超的癡呆相惹得心煩,說了句:「諺語有雲『妍皮不裹癡骨』,這慕容超皮相漂亮,內力卻是爛掉的稻草,這諺語卻是妄語。」

  姚興收回慕容超的府邸,對他從此不聞不問。慕容超和家人又回到從前的貧民生活,但他卻得以來去無禁。

  自從慕容超搬出後,我與他們一家再無往來。六月底,初蕊的胎兒已近九個月了,我每天為迎接新生命的到來,忙著做準備。因為知道自己無法再生育,對初蕊的孩子我很期待。可惜我在這裡只有一個月了……

  羅什告訴我,姚興聽說龜茲每年七月初會舉辦盛大的蘇幕遮,很是嚮往。現在舉國安定,他打算效仿,在即將到來的七月舉辦蘇幕遮。這個消息讓我很是興奮。算算日子,我剛好可以待到蘇幕遮結束。

  回想起在龜茲的蘇幕遮,那時身邊有弗沙提婆陪伴,那樣快樂無憂的日子已成追憶。當年活潑率性的青年,如今也已五十多歲了。不知他在萬里之隔的龜茲,是否一切安好,羅什看我唏噓,知道我在想什麼,笑著說,他會陪我度過這個蘇幕遮,讓我不帶遺憾地回去。

  羅什與我都知道離別不遠了。可是我們都不願露出哀戚之色,反而是每日幸福地朝對方展露笑容。能夠再次相守半年,我們都心存感激,不該再多奢求什麼了。

  夏日到來,終南山卻氣候涼爽,非常熟食。一個慵懶的午後,許久不見得呼延靜突然來尋我。眼睛又紅又腫,佈滿血絲:「姑姑,求你勸勸超兒,他只聽得進你的話……」

  她哽咽著欲言又止。我搖搖頭,表示對他的事情沒興趣知道。

  她從袖袋裡抽出一塊帕子,遞到我面前,說道:「姑姑,他,他每日盯著這塊帕子……」

  是我的帕子,那是我送給他擦汗。我再次搖頭,疲倦地說:「別再叫我姑姑了。你們一家與我,已是路人。」

  我準備出門,呼延靜急了,攔住我放聲大哭:「姑姑將靜兒從宮中就出來以後,他……就從來沒碰過我……」

  我一怔,旋即搖頭:「這個我幫不了你……」

  呼延靜的聲音嘶啞,瞪著我,費力喊出:「姑姑,他是喜歡上了你才這樣的……」

  我苦澀地看向這個為愛所苦的女子,平靜地說:「靜兒,在他心中,王位才是最重要的。他這麼做,心思很好猜。他在長安不能有孩子……」

  呼延靜突然撐大無神的眼,呆了一會兒,又低頭哭泣。我歎息,柔聲勸他道:「靜兒,你回去吧。慕容超的事情,我不會再插手。日後他會有別的女人,你也只能忍……」

  「夫人,不好了!」我們收留的涼州女子,十四歲得咯修慌慌張張跑進門,差點絆倒,「初蕊突然大出血,負重胎兒有危……」

  我一驚,顧不上呼延靜,抬腿便向初蕊房間跑去。

  九十三、雙生子的誕生

  初蕊的情況很不妙,躺在床上痛的歇斯底里。下身有血滲出,羊水已經破裂,流的床上大片濕。我叫人趕緊去叫接生婆,再讓人準備好沸水煮過的乾淨巾子,細線,剪刀和小刀,還有燒開的水和高度白酒。安慰初蕊保持鎮靜,教她數數來穩住呼吸。

  接生婆趕來時讓他們換上我準備好的消過毒的衣服,然後我一直在旁邊幫忙。我其實很緊張,畢竟不是醫生,我所有的接生知識都來自書本,而且還是一知半解。我自己生產時有著完備的醫療器械和技術最過硬的醫生,沒受過初蕊現在所受的苦。在古代落後的環境下,尤其初蕊還是早產一個月,我真的很擔心大人和孩子的安危。

  兩個接生婆一直不停忙碌著,我除了讓他們一定要使用消過毒的任何東西,其他一點忙也幫不上,只能握住初蕊的手不停給她打氣。

  過了兩個多小時,初蕊的宮口張開了,子宮開始收縮。我在她頸下墊了好幾個枕頭,讓她張開口做短促呼吸,不要太用力,更不能屏住呼吸。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孩子的頭慢慢出來了。

  接生婆熟練地將覆住孩子臉的膜撕開,然後將纏住嬰兒的系帶從頭部移開,用手托住嬰兒的頭部,緩緩拉出。剪斷臍帶,清理口腔黏液,倒提腳丫拍腳板。「哇」一聲,雖然聲音輕的像小貓叫,我還是噓出一口氣。接生婆給孩子洗了洗,穿上小衣服,遞給我。

  是個男孩。這會兒紅皮老鼠似的皺著眉頭哇哇直哭,根本看不出像誰。我將孩子抱到精疲力竭的初蕊眼前,笑著給她看。初蕊費力抬眼看到孩子,眼淚突然噴湧而出。為了讓她情緒穩定下來,我不讓她多看,將孩子交給接生婆。

  我叫接生婆繼續待命,還有個孩子沒出來。接生婆詫異地看我,說似乎沒有動靜。我堅持說這是雙胞胎。等了兩個多小時,初蕊的陣痛又開始了。再次生產,初蕊已經精力耗盡,沒有剛才順利。足足痛了兩個多小時,都還無法見到孩子的頭。已是半夜三點多,在這樣下去,大人孩子都危險。

  淩晨四點,孩子終於出來了,初蕊整個人似一攤軟泥,昏厥過去。接生婆不論怎麼擺弄,這個嬰兒都不哭。我突然想到,估計是嬰兒口腔裡黏液太多。來不及多想,我俯下身子,用嘴開始吸取孩子口中的羊水以及一些黏液,小心地做人工呼吸。終於,孩子「哇」一聲哭了。

  我一喜,眼前突然冒出金星,然後一片漆黑。聽到耳邊有人呼喚:「夫人!」無法發出聲音,我的聲音,我的身體是如此沉重,重的無力再支撐……

  醒來時看到羅什焦慮的臉,握住我的手,雙眼血絲密佈。看見我醒來,驚喜萬分,忙著讓我吃藥。羅什告訴我,我已昏睡了十幾個小時了。初蕊的兩個雙生子雖然身體虛弱,但是平安。只是初蕊生產之前已有中毒跡象,現在油燈耗盡,生命岌岌可危。

  我一驚,急忙起身要去看初蕊。羅什攔住我,說我不懂醫,去了也無濟於事。他已請了御醫,正在搶救初蕊。

  有敲門聲,是驚惶的絡秀。看到我醒來,紅著眼睛對我說:「夫人,初蕊不行了,她說要見夫人……」

  我急忙拉住羅什的手,他看到我嚴重的哀求,點點頭,攙著我去初蕊的房間。初蕊面無人色,嘴唇發紫,已有死氣籠罩在身。在我叫喚下終於用盡力氣睜開眼,環顧一下四周。我明白她的意思,讓所有人先出去,在外守候。只有羅什不放心,一直守在我身邊。

  「夫人……」她顫抖著伸出手,我趕緊握住,「是燕兒……」

  我不明白,用眼神詢問。

  「那日一早……燕兒送來糕點……我吃了之後便……腹痛難忍。」

  我驚呆了:「燕兒?她與你有什麼仇,為何要這麼做?」

  「劉勃勃。前些日子,被我撞見劉勃勃跟她在一起……他勾搭上了燕兒……」

  我一下怔住了。又是燕兒!先是想勾引羅什,再對慕容超暗送秋波,現在又是赫連勃勃!我雖氣憤,但仍想到一個問題,就算燕兒水性楊花,不停勾搭男人,她與赫連勃勃私通被初蕊撞見,也不該下此毒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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