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不負如來不負卿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
我歎氣,不能再這樣糾纏下去了。雖然還是不太明白為何他一下子對我動了情,但我不想去弄明白。既然事實如此,明白太多有何意義?我看著院子裡有些凋零的葡萄藤,吸口氣:「弗沙提婆,明天我要去雀離大寺。」 「你要去見他?」 「是。不過你放心,我只是去道別,我們不會有什麼的。」我苦笑一下,「我跟羅什,都是理智的人……」 我將脖子上掛著的那塊羊脂玉獅子取下,遞給他:「送給以後你能真心愛上的女子吧。」 他看著玉獅子不接,只是沉默。半晌才說:「這本來就是你的。」 他也學我向天望去。夕陽斜照,晚霞的彤光染在他高大的背影上熠熠生輝。 ——注解—— ①鳩摩羅炎的葬禮參考我所見過的印度教徒的葬禮。 ——下接網絡版—— 色易守,情難戒 摩波旬開門看見我時很驚訝,他從葬禮結束後就跟著羅什回到蘇巴什。這個忠心耿耿的老人,對他們父子,甚至我,都是很小心地伺候,從不多言。我對他笑笑,告訴他我是來辭行的,希望他能幫我去寺裡跟羅什說一聲。 摩波旬回來時不是一個人,羅什也跟著來了。現在都還沒到做晚課的時間,他又翹課了。 進院門時他居然不提防,被門檻絆了一腳,正好被站在房門口的我看見。這麼個大得高僧,平常都是舉止文雅清俊脫俗,也會被門檻絆到還差點摔跤,我不禁笑出聲來。 他看見我笑,似乎有些著惱,站著定定神,又恢復從容舉止,向我走來。 「為何不做晚課就來?」 他呆住,臉上紅暈飄過,卻不答話,只把眼睛看向別處。 「羅什,你是一寺主持,不可像小時候那樣不遵戒律。」我板起臉,用他小時候對他講課時的口吻,「你先回寺裡,做完晚課再來。」頓一頓,再添一句:「我有事跟你說。」 「是要走的事麼?」 我先驚訝,再點頭。他那麼高的智商,怎麼可能猜不到。 「如此,羅什晚間再來罷。」 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波動。微微一鞠,便轉身走了。只是,在跨過院門時,又被門檻絆了一下。這一次,我笑不出了。 秋天的夜來得更早了。太陽一落,瑟瑟秋風吹過,夜涼透骨。我坐在窗前盯著院門,看到他的身影出現,便緊盯著他的腳。還好,這次沒絆到。 他進屋,看看我,溫潤地說:「夜裡越來越涼了,該多添件衣服。」 我鼻子一酸,差點把持不住眼淚。吸一吸鼻子,掩蓋我有些哽咽的聲音:「是啊,都有些感冒了……」 「你對自己身體從不愛惜,明天我去叫個醫官來看看。」他的眼光又落到我受傷的手臂上,「這些天有沒有繼續上藥?」 在國師府一個多月裡,羅什沒有親自給我包紮,但每天都會有個女僕來幫我。而他,無論為父親的病多忙,每天都會來看我換藥,叮囑我不要碰水不要去抓癢癢,直到他離開的那一天。 「不用了。」羅什,不要對我這麼溫柔,我承受不起。我咬一咬唇,竭力放平聲音:「我明日就回王城。我已經聯繫好了商隊,馬上就啟程了。」 他不語,眼睛又飄開,過一會兒才重新看著我,定定地說:「你不是一直想去它乾城麼?正好羅什決定去莎車遊學,會經過那裡……」 「羅什!」我打斷他,狂躁地想將胸中的一口悶氣全吐出來,「你還不明白麼?我要走就是因為不能再跟你待在一起啊。」 他眼神一黯,垂下眼簾,淒清地一笑:「原來如此。」偏過頭,吸一口氣,靜靜地說,「那就讓弗沙提婆照顧你吧。他雖然莽撞,但對你是一片真心……」 「羅什!」我真真有些氣惱了。聰明如他,為什麼到現在都還不明白。「這算什麼?把我推給你弟弟麼?因為他更有資格名正言順地跟我在一起?羅什,我不需要男人照顧,我自己……」 「艾晴……」他突然抬眼看我,淺灰色的大眼睛裡,竟跳動著刺人的光,「怎樣才肯留下……」 我張嘴,話未出口,大顆的淚先滾落。「我……」再張嘴,仍是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我……」 我扭頭,我不要讓他看到我哭,可是,我怎麼忍得住?怎麼忍得住? 「艾晴……」他的聲音聽上去脆弱不堪,纖長的手臂向我伸來。我閉上眼,落進了一個顫抖的懷抱。 觸到他胸膛的那一刻,頭頂上傳來微弱的顫聲:「十年了,只換來這幾個月的相守麼?」 那一刻,我終於無法遏制,嚎啕大哭了起來。羅什,羅什,為什麼我愛上的是你?為什麼我們相愛卻不能相守?為什麼我當初同意這該死的穿越? 我在他懷裡哭得昏天黑地,染濕他的褐紅僧衣。他的暖透過衣服熨燙著我的臉,多希望這個暖暖的懷抱是個隨時都可以靠的地方。 「艾晴……」他把我稍稍拉開,對著我的眼。兩串淚珠湧出,順著狹長的臉,在微微有些青色的削尖下巴稍做停留,重重落在褐紅僧衣上。淚水化開,染成一朵朵深色小花。「這是羅什此生第三次哭泣。第一次為母親,有你在身邊,羅什第一次知道,心裡苦時,能有個人陪著多好。第二次,是父親離世的那一晚,羅什一個人偷偷跑出城哭,那時,多希望你在身邊啊。」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