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白髮皇妃 | 上頁 下頁
二四三


  太后目光頓時淩厲,「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哀家就不能再留你。」

  「是。」慈禧宮總管胡周大步上前,容樂驚得退後。

  容齊一見太后眼中的殺意,心頭一駭,忙攔道:「住手!別傷害她!母后,放過容兒。兒臣以後什麼都聽您的!做您的兒子也好,做您手中的棋子也罷,兒臣再無怨言。」

  太后眉頭動了一動,繼而斷然道:「不行!她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又不能為我所用,哀家絕不能留她。齊兒,你讓開。」

  容齊不動,護在容樂身前,他深知太后做了決定無人可以更改,便對身後的容樂道:「容兒,你快走。」

  容樂微微一怔,「齊哥哥……」

  「快走!走了以後……就別再回來了。」他堅定中隱含著悲痛的聲音令她心裡一陣陣發緊,但她沒有猶豫,真的轉身就走。她以為他是太后的兒子,太后不會把他怎麼樣,可是,她錯了。就在她迅速掠到門口的時候,太后動了。

  那動作如鬼魅一般。

  容齊警戒地防備著對面的胡總管,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是比武功深不可測的胡總管更厲害。

  太后從側面無聲無息到了他身邊,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他的脖子就這樣緊緊被她掐住,無法反抗。他斜目望著他的母親,那雙清秀的冰灰色的眼眸之中,死灰一般的絕望和傷痛,仿佛那只手掐住的不是他的脖子,而是捏碎了他的心。

  太后不看他,只對門口的容樂冷冷道:「你敢踏出這座大殿一步,哀家立刻殺了他。」

  容樂頓住,回頭,她本不信,可太后眼中的神色那麼狠絕,她的手指掐得那樣緊。容齊一張俊臉已然通紅發紫,面容更因窒息的痛楚而微微扭曲,這樣一幕,令人毫不懷疑,下一秒,那只手就會將容齊的脖子給掐斷。

  容樂不禁瞳孔一縮,扶在門上的手完全僵住,再也不能動彈。「你!你……他是你的兒子啊!」

  太后面不改色道:「哀家知道他是我的兒子,用不著你提醒。但是他為了你,屢次拂逆哀家,不把哀家這個母親放在眼裡。如此不孝之子,留他何用?」說罷手又緊了幾分。

  那只手,如鐵鉗一般堅硬,無論容齊如何掙扎,依然穩固不動,反而越掙扎,她便掐得越緊。

  容樂憤怒道:「天底下,怎會有你這樣的母親?!」她真是不敢相信。

  太後面無表情道:「你死,或者他死。你決定。」

  容樂緩緩垂下手,她有選擇嗎?以太后這鬼魅一般的速度,其實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抓住她,可是太后選擇的是容齊,用容齊的命,逼得她不能掙扎。

  她轉身,走回去。

  太后滿意的笑了,對胡總管使了個眼色,胡總管掏出一顆藥丸,遞給她,「吞下去。」

  容樂接過來,看了眼容齊,只見他睜大著眼睛,焦急且憤怒的表情,無聲指責著她為什麼要回頭。他看著她手中的藥丸,奮力掙扎又因窒息而無力,他的唇在動,卻因喉嚨被卡住而發不出聲音。她知道他在說什麼,他說:「不要理他們。你走,別管我。她是我母親,我不信她真的會殺我。你快走。「容樂搖頭,她是自私,但還沒自私到可以犧牲他的性命以保全自己周全。更何況,她根本就走不了。抬手,將那顆藥丸送進口中,看見那一向溫和儒雅看不出情緒的男子眼中流淌出悲傷的眼淚。

  她心中像是有把鋼刀在攪,劇痛猛烈來襲,她便倒在了地上。

  太后這才鬆開手,容齊朝她撲了過來,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擦拭著她嘴角溢出的黑色血液,絕望的喚著她的名字。

  「容兒,容兒……」容樂艱難的睜著眼睛,想抬手幫他擦拭眼淚,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容齊望著她漸漸渙散的眼神,忽然安靜下來。他回頭,盯著母親的眼睛。而這個時候,他眼中沒有恨,也沒有怨,甚至沒有任何情緒,連悲傷都沒了,只剩下空洞洞的一片。他對他母親平靜的祈求:」母后,請你殺了我吧。「太后的面色微微變了變,斥道:「哀家以為你多有志氣,原來你的志氣。就是一個女人!「容齊面如死灰般的平靜,不笑也不惱,只是緩緩道:「我寧願……陪著容兒一起死,也不願意繼續這樣活著,做一個行屍走肉的傀儡。「太后眉頭一皺,那無情且狠絕的神色有一絲細微的波動,她轉過頭去,垂下目光,想了想,才道:「你想救他,也不是不行。」

  容齊眸第劃過一絲亮光,但他沒做聲,等著她的下文。

  太后又道:「她可以活著,但必須忘記以前所有的事情。」

  容齊手輕輕一顫,忘記所有,就代表也忘記他,忘記與他有關的一切過往。他低眸看她即將合上的眼睫,看她眼中對生存的渴望,他垂下頭,萬般艱難的輕輕吐了一個字:「好.」「以後,你們一切都要聽出哀家的安排。她得嫁到臨天國去,實施哀家的計劃。」

  容齊身軀一震,摟住她身子的手臂緊了又緊,眼光變幻不定,掙扎良久後,方顫聲道:「好。」

  他的臉貼著容樂的額頭,透著極致悲哀的眼淚淌過她的臉頰,慢慢滑向她的唇角,鹹澀而微苦。

  他抬高下巴,深吸一口氣,嗓音有些啞,又道:「如果那兩個人不喜歡她呢?您是否還是要殺她?」

  太后道:「是。所以,你要想辦法幫她,幫她得到他們兄弟倆的感情。不過,以她的聰慧和姿色,連你都迷住了,那兄弟二人,也跑不了。」

  容齊慢慢閉了眼睛,仿佛從胸腔發出的聲音,顫抖著說:「那就請母后救她吧。」

  ……

  漫夭就在迷迷糊糊中,仿佛走過了那少女十七年歲月,她隨著夢裡的少女體驗著喜怒哀樂,那被她認定的不屬於她的記憶,如此完整的展現在她面前,少女對於滅門仇恨尋找仇人的執著,那對於少年容齊的愛戀和不舍,對於愛情破碎後的心碎和悲傷,以及那些日夜的掙扎……清晰而深刻得彷如她親身經歷。原來她以前夢到的被掐住脖子的人其實不是她!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迷茫了。

  這些記憶都是容樂的,可為什麼她醒來了,心裡仍然那麼疼,那麼疼,不由她自己控制。

  容樂明明沒有死,那她又是怎麼附身到她身上?

  她忽然想,她到底是誰呢?誰又是她呢?容樂?漫夭?她已經分不清了。腦子裡一團亂,頭又開始痛起來。如果這記憶是真的,那容齊所作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容樂而已。怎麼會這樣?還有,啟雲國太后怎麼是付鳶?那北朝太后又是誰?傅鳶是有一個孩子,假如她的兒子是容齊,那麼,傅籌呢?傅鳶稱傅籌和無憂為兄弟二人,莫非……無憂一直找的那個雙胞胎兄弟就是傅籌?

  她心中一震,腦子頓時清明,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這麼說,傅鳶的目的,是讓他們兄弟互相殘殺?!不行,她要出去,她必須出去阻止傅鳶的計劃。

  她撐著身子,站起來,走到鐵欄處。她怎麼才能出的去?這鐵欄這般堅硬,鐵鍊粗而堅實,而地牢的石門機關在外頭,就算出得了這個鐵牢籠,也去不了外頭,她該怎麼辦?

  正懊惱沮喪之時,腳下地面忽然一陣顫動,有細微的聲響傳了過來。她一愣,立刻趴下去,準備傾聽下面的動靜,這時,地牢一角的地面突然被掀開,土灰飛揚四散。

  她一怔,連忙起身後退,瞪大眼睛看著,從地底下走出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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