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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啟雲帝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口宗政無籌看了眼她面前的湯藥,也沒說什麼。

  二人都走了之後,躲在外面的蕭可才進屋。

  漫夭奇怪同道:「可兒,你怎沒休息?」

  蕭可沒說話,先端起她面前的藥碗放鼻尖聞了聞,再就著碗。抿了一點,直到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遞給她,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在進王宮之前,皇上再三交代,這裡的任何人都不能信,所以,我要等姐姐喝完藥才能睡覺。

  漫夭心中漫過一陣溫暖和甜蜜,到底是他心細。她不由自主的揚唇,喝著苦澀的藥汁,嘴角卻牲著幸福的笑意。而這一幕正落在去而複返的男人眼中。

  漫夭喝完藥,放下碗,「你可以去睡了?」

  「嗯。那我去了,姐姐有事讓人去叫我。「蕭可笑著轉身就走,走到門。」突然冒出一個高大的人影,她一時不防就撞了上去,她個子不算很高,走路又低著頭,鼻子正撞在那人的胸口,頓時「哎喲」一聲叫了起來。她捂著被撞疼的鼻子,抬頭想看請是誰這麼不長眼睛,這一看,嚇得不輕,睜大眼睛,脫。而出:「將軍!,他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漫夭從門口的男人出現的那一到那,就心道不好,但也來不及阻止了。

  鳳凰涅槃巾幗魂 第一百零七章

  「你叫朕什麼?」明黃龍袍,金冠墨發,這去而複返之人正是剛才一句話都沒說的宗政無籌。他收回望向漫夭的凝思目光,轉而盯著面前這身材瘦小的神醫,眸光異常犀利,語調深沉道:「你認識朕?」

  蕭可以前在將軍府住了一段日子,叫他將軍已成習慣,如今沒料到他會返回,一時驚慌出口,自知失言,心中頓時有些慌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怕多說多錯,被他認出來。她猶豫著,回頭看了看漫夭,只見漫夭面色坦然鎮定,唇角帶著微微笑意,淡淡的掃過她一眼,似是說讓她別怕。蕭可心中一定,仿佛受到鼓勵般,立刻鎮定下來,現現矩矩朝宗政無籌行了一個禮,用刻意變粗的沉穩聲音應道:「小人有幸,在北皇還是將軍之時,小人曾瞻仰過陛下的馬上英姿。想不到今日能再見陛下,小人一時激動,多有冒杞,還請陛下恕罪!」按說這樣回答應該不會錯,可錯就錯在,她不該回頭看了那一眼。

  宗政無籌深沉的面容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化,他緊盯著面前彎腰低頭的「男子」,目中寒光一閃,他一直思考的問題似已有答案呼之欲出口對於此人的回答,他沒有多做糾纏,只越過他緩緩走進了屋裡女子的面前。

  蕭可在漫夭眼神的示意下退出去,心裡很不安,也不知道北皇到底認出她了沒有?如果被他認出來,會不會給公主姐姐帶來麻煩?她懊惱抬手,使勁拍了下自已的腦袋,暗罵自己真笨。

  屋內,漫夭對來到她面前的男子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無事般地坐在楠木雕花椅子上。她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眼光像是一汪不起波瀾的湖。她一隻手放在桌上,指尖不經意碰觸到青花瓷藥碗,剛州還溫熱的瓷碗此刻卻已是冰涼一片。她另一隻手放在小腹之上,微微握緊了袖。邊緣。

  身前的男子定定站在那裡,離她不過兩步遠。東面的窗子有陽光透照進來,將他的影子投下,罩住了她。宗政無籌面目冷峻,一直看著她,目光在她臉上來回的巡視,卻始終沒再開口說話。他似乎在沉思著什麼,又似乎在努力說服著自已去接受一件不願接受的事實。

  漫夭在他複雜的眼神注視下心中生出一絲不安和燥亂,她忽然站起來,面無表情道:「你又來做什麼?我很累,要休息了,你請便。「她說完就要離開.

  在錯身而過的時候,宗政無籌突然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她似乎早有預料般地側身避了過去,並退出了好幾步,冷眼看著他。

  宗政無籌抓了個空,五指在半空中微微僵硬,他望著前方空空的椅子以及椅子背後涼白的牆壁,自嘲地笑了笑,手指緩緩握成了拳頭,看上去竟是用了極大的力氣,仿佛在極力壓制著什麼。

  漫夭皺眉,準備不予理會,轉身就要回寢殿休息。而此時,身後的男人驀然開口:「想不到你為了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不在乎名譽,甚至……自殘身體!」

  宗政無籌望著她的背影,聲音沉痛無比,眸光如同被重鐵器狠狠敲碎的玻璃,在陽光下折射出萬千道碎裂的痕跡。

  漫夭心下一震,他果然還是認出了可兒,進而如此輕易的看穿了一切,但她不會承認。撇過頭,她語氣淡漠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宗政無籌轉過身來,「我一直在想,你明知甯千易對你的心思,隨他來王宮無疑是將自已置於風。浪尖之上,成為眾矢之的,可你為何還會同意來塵風國王宮?你不願跟我回去,你也不會跟啟雲帝走,如今,你又拒絕了甯千易,那你到這王宮,究竟做什麼來了?」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她來得這般巧,所為何,似乎已不言而喻。而蕭可來得如此之快,更印證了他的猜測。她方才喝藥時嘴角甜蜜而幸福的笑意,那是他曾經奢望卻從未曾見過的。

  他用對她的瞭解如此犀利的指出了她此行的不尋常之處,漫夭心頭一凜,頭也不回道:「我做什麼,與你有何相干?」

  宗政無籌瞳乳一縮,棱角分明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是啊,她做什麼,與他何干?他為何要扔下幾十萬大軍放棄最佳征戰時機,從紫翔關一路快馬加鞭不分日夜趕到塵風國來見她?他完全可以利用選馬之期前的半個多月做很多事情。可他為何要不顧一切的跑來?

  不過是怕她名譽受損而遭遇別人的冷眼;不過是怕她傷勢過重無人可以依靠;不過是怕她心中太苦太冷找不到溫暖;不過是怕她被愛人所傷對這個世界絕望……所以,他來了,可她卻不稀罕。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為那人所製造的假像。這便是愛與不愛的區別,總是相差如此之大。

  他望著女子滿頭白髮披瀉的背影,越看越覺得命運對他如此的不公平。他移了目光,抬頭深呼吸,將心頭漫開的苦澀強自壓制,袖袍一甩就轉開身去。

  背影相對,離開之前,他說:「在這裡,你該防備的人,不是我。甯千易欲為你散盡後宮之言很快會傳遍整個王城,你若想單獨見到甯千易,恐是不易,即便啟雲帝不再從中阻撓,那些後宮女人又豈會隨你之願?你……好自為之吧!」

  宗政無籌走了,漫夭還立在原處,背對著門口,靜靜站了好久。明明是敵對立場,明知她所做之事對他不利,他為何還要處處為她著想?她扭頭看向外頭,原本碧藍的天空被一片浮雲籠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回首,輕輕搖頭,凝神思量眼前的問題。

  事情似乎是從啟雲帝現身之後開始變得麻煩,原以為甯幹易離得如此之近會第一個趕到,卻不料他成了最後一個,想必是有人不想她被帶進王宮,才從中作梗。如今,她拒絕了甯千易,甯千易心中必定不好受,短時間內怕是不會再來找她,那麼,她就得想辦法去找他,可是,白日裡甯千易身邊總有許多人跟隨,到了晚上,他寢宮守衛森嚴,難以混入。

  漫夭歎了一口氣,走入內室。未免打草驚蛇,還得籌劃周全才行。

  就在這一日,滄中王為容樂長公主欲遣散後宮嬪妃之消息仿佛長了翅膀般,一日間傳遍了整個王城,以至家喻戶曉。

  眾臣震驚,連夜入宮覲見,卻被王拒之門外。

  第二日,滄中王下旨,罷朝三日。百官奏摺如雪花般送入王宮,堆滿了禦書房。而後宮嬪妃則輪流去帝王寢宮外日夜跪泣,甚至有人當場以死明志,稱生是王的人死是王的鬼,絕不離宮等等。

  整整三日,整個王城猶如燒開的人,沸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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