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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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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場之外的懸崖邊,地上雜木橫積,秋風獵獵,撩動村枝拍打嘩嘩作響。 宗政無憂目光赤猛如電,緊緊盯住傅籌,這是他多年來遇到的第一個真正的對手。從北夷國的一戰開始,他就知道這個人非常不簡單。如果此人只專注於鞏固手中的權勢,沒有顛覆皇權的野心,不設計娶他心愛的女子,三番四次的利用傷害,那他也許永遠都不會去管他到底要幹什麼,也不會懷疑他的身份。 傅籌死死看住對方再度拉開如滿月的弓弦,那弦上三支閃爍著寒芒隨時會奪人性命的利箭與他的遙遙相對。而他們二人正中間的距離,那雜草叢生的地面,十二支折斷了箭頭的白羽箭雜亂的躺在那裡。 這,已是第三個回合。 他們總能準確無誤地擊落對方疾馳而來的利箭,雙方同等的無與倫比的力道使得半空相撞的箭頭雙雙被折斷,兩人再迅速搭上另三支箭,張弦開弓,蓄勢待發。 傅籌縱橫疆場多年,遇到的對手無數,千軍萬馬當前他也沒有過此刻這般的全神貫注。他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繃緊,提醒著他對手的可怕。 他曾經以為眼前的這個男人自大狂傲,囂張跋扈,綺仗的是帝王的溺愛,他曾對此嗤之以鼻。直到這一年來的多方試探,從宗政無憂的退敵計謀,到成親那日現身的修羅七煞,再到這一年裡的行事計劃處處受到牽制,他終於明白這個他本來要放在最後對付的仇人,其實是他復仇大業上的最大的障礙,要想完成多年的夙願,必先取其性命。但他答應了她,不利用她來傷害這個人,所以,他要堂堂正正的和他對決!取消了原定的部署。 高手對峙,比的是耐力,等的是對方分神的一刹那。 傅籌忽然笑道:「雲貴妃的兒子,也不過如此。」 宗政無憂眼神冰冷銳利,嘴角嘲弄道:「想不到僖皇后的兒子,竟然真是他的種!不過,是又如何?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的人,本王還是早早送你下陰曹地府。」 傅籌瞳孔一縮,額頭青筋暴起,眼中極力平息的火焰複又烈烈燃燒,溫和的眉眼變得冷峭懾人,但他仍然努力鎮定心神,不為所動。只是那再出口的聲音仿佛從胸腔深處發出般帶著撕裂的決然,「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不只要活著,還要活得比你好!我會奪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讓他最愛的兒子也就是你宗政無憂……也嘗嘗我當年所承受過的痛苦。」他語氣陰狠,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眼光一閃,複又笑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容樂,我會對她很好,比你對她更好百倍,我要讓她徹底忘記你,心甘情願孕育我的子嗣。」他答應不利用她,僅指於她的身。 宗政無憂明明知道他就是故意激怒他,但該死的他就是成功被激怒了,那是他的心頭痛!無法抗拒的悲哀瞬間攫獲了他的心,令他的手幾不可見地微微顫了一顫,而就在這個當。」傅籌看准機會遽然張開手指。 他手中的箭激射而出,「颼、颼、颼!」的三聲,三支利籌破空呼嘯而來,氣勢猛烈決然,直指宗政無憂的咽喉心臟處。所過之處,在空氣中掀起大片的死亡的氣息。 宗政無憂反應靈敏,憑感覺對準對方的三支利箭,迅速脫手。 雙方三箭齊發,速度都是快得驚人。只聽兩聲脆響,有兩支箭在半空撞上,抵不住勁力折斷了箭頭墜在先前的十幾隻箭羽之上,只一支箭略微偏離了軌道,與對面的箭頭擦出一道火光,雙方箭勢稍有所緩,但仍是快如閃電,連影子都看不清,那箭已然呼嘯著直刺胸口而來。 「噗!」宗政無憂身子一偏,那支箭避過胸口狠狠紮入他的手臂。血,頓時飛濺而出,染紅白色的衣裳。馬已驚,揚蹄而起,他立時翻下馬來,在懸崖邊上穩住身子。 而宗政無憂的箭雖略有偏差,卻依舊迅猛決然,傅籌飛速側身,那支箭便擦過他的手臂,帶出一道血箭,落地斑駁。他同樣翻身下馬,兩人再次對立。 這一局,雖是伴籌稍勝一籌,但由於他的動作幅度過大,下馬時震落了幾支箭袋裡的箭羽,只刺下最後兩支。 宗政無憂一路射殺青衣人,此刻箭袋裡也僅僅剩下兩支箭,被他下馬時牢牢抓在手裡。 「卓鄙!」宗政無憂萬分鄙視地罵了一聲。傅籌竟用女人來分他的心! 傅籌冷笑道:「兵不厭詐,此乃心理戰術!你不是也用過了嗎?只不過,你用的是我的母親,而我,用的是你愛的女人。」容樂之于宗政無憂,果然是屢試不爽! 宗政無憂冷哼一聲,懶得跟他多言。 傅籌幾乎已經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宗政無憂的手臂比他的傷要來的嚴重許多,射出來的箭力道自然會有所減弱。 「還有最後兩支箭,宗政無憂,如果你現在向我認輸,我會考慮防你一條生路。」僖籌笑得極為暢快。 宗政無憂嗤笑道:「癡人說夢。」除了對她以外,他的人生,沒有認輸二字! 倭籌目現陰狠,抬手再次搭弓上弦,卻突然面色驚變,只見宗政無憂冷笑一聲,「只有兩支箭嗎?」他在說話的同時,一把撥出插在手臂上的那支箭,動作極快地與他箭袋裡的另外兩支一起上弦拉弓,全然不顧手臂上撕裂的血肉帶來的漫身席捲的痛苦。那條手臂瞬間麻木,失去了知覺,但他仍然擺出應有的姿勢,在對方猶豫的空當,迅速的緩解。 傅籌愣住,兩支箭對三支箭!他從優勢變成了劣勢,宗政無憂果然是個夠厲害的對手! 鳥雲在天空瘋狂地攏聚,天色愈來愈暗,像是滾了一層墨。 狂風驟然而起,捲動地上的落葉殘技四處飛揚,刮在他們臉上生硬的疼。身下的馬開始躁動不安,但他們仍然屹立不動,毫不為環境所影響,只目光如電,淩厲地死死盯住對方有可能發生的一絲一毫的變動。 宗政無憂手臂有傷,發出的箭力恐難以抵擋傅籌的箭,但傅籌較他少了一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借力阻擋其勢,必然也難以閃躲。所以,這一局,一旦出手,必是兩敗俱傷,或者,同歸於盡!誰都沒再動作,也無人開口,這一刻,分不分心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出手必是傷亡,雙方誰也逃不掉。 周圍寂靜地仿佛死掉了一般,只有冷風在耳邊嗚咽的聲響,他們並不想同歸於盡,但誰也不肯先放下箭。因為他們都不確定,會不會在自己收手的刮那,會被對方的箭刺破咽喉穿透心臟。 時間,似乎凝滯。兩個男人繃緊了心弦,在生死一線僵持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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