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白髮皇妃 | 上頁 下頁 |
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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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千易望著她,目光灼灼,朗朗笑問:「那我……叫你容樂,還是叫你璃月?璃之通透,月之皎皎……我覺得璃月這個名字更適合你! 明燦的陽光透過琉璃天窗,灑下一輪淺淺的橙黃,甯千易端著杯子,笑得爽朗而明快,那薄薄的光暈混合著天河銀水般的波紋攏在二人的周身。璃之通透,月之皎皎,不過是九皇子隨意而起的一個名字,到每個人的口中都不盡相同。她恍惚記得,曾經也是在這棵櫻花村下,那人說「琉璃目,月華人,女子當如是。她依舊記得清晰,她和那人之間的一切糾纏,似乎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甯千易見她眼神楓渺,望著自己怔怔出神,那眸底神色變幻不定,複雜難言。他不禁心生疑感,訕訕問道:「璃月,我……說錯什麼了嗎?」 漫夭一驚回神,輕蹙黛眉,他們明明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一個似是光明之中的代表,一個如同遊走在黑暗邊緣的地獄之神,她卻只因為一句話而想起了那個人。 自從上次扶柳園一別,過去的一切似乎在她心裡變得愈發的清晰,她低眉,搖了搖頭,想擺脫那些莫名的思緒,繼而淡淡道:「沒有。名字不過是個代號,怎麼叫都行。」說著掃了眼周困,見沒人跟著他,便隨口問道:「你自己一個人進這茶樓,也不擔心再有人對你不利嗎?」 甯千易目光炯亮,半開玩笑地明朗笑道這是你的地方,我不擔心。 這樣聽似簡單的一句話,卻著實令漫夭心中大吃一驚。她目光陡然犀利,莫非,他知道什麼了?細想,最不希望塵風國與臨天國合盟的人是誰?而那日,黑衣人下手極狠,毫不留情,分明是要娶他們的性命,而當他們見過黑衣人首領之後,那人卻一再強調她可以離開,當她意外落湖之時,黑衣男子又緊張地奔至崖邊……結合這一切,要猜到似乎也不是很難。 漫夭緩緩抬眼,見他笑容坦蕩,眼中並非試探,而是一種透徹的了然。她不禁詫異地坐直了身子,重新審視面前豪爽大氣的英俊男子,君子坦蕩蕩,形容的大概就是這樣的人。一個未來的君王,果然不同凡響。既然對方如此坦率,她也無需多做遮掩,知道就知道了吧,若是他有別的心思,也就不會說出來了。 她沖甯千易微微苦笑,先栓了一個最不敏感的問題,問道:「你怎知這是我的地方。」 甯千易望了眼門口的侍人,笑道:「別人進了茶園,會有人上前相迎,打招呼並引到座位,只有你進來之後,他們只行禮,卻無別的動作,這是時待主人的方式。我說的可對? 這個人的心思果然夠細密,一個不起眼的動作和細節也能讓他看出端倪。漫夭贊許一笑,「還有其他根據嗎?」 甯千易很認真地環視了四周,那眼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深深的欣賞和讚歎,「我聽說這個茶園是你親自設計而成,真美!像是仙境。這圓潤如珍珠般的鵝卵石堆砌的明溪水渠,這修剪得宜品種稀少的細枝楊柳,這明璨華貴精緻小巧的琉璃宮燈,這品質上乘的白玉石桌」,放眼整個園子,從地面到園頂,哪怕一個小小的角蒂,無不是精心雕琢,完美到極致,但是這些,都不及你這滿園的仿佛天河銀水側流般的波光水紋,以及明月籠罩為一人而明的絕妙心思,這樣費盡心力,精心而成的園子,已經不走金銀財物可以衙量的,況且你又不缺銀子,又怎會真的捨得輕易賣出去呢?」記得第一次進來這裡的時候,是一個晚上,他當時真是驚呆了,說不出心底的震撼,那時候,他就在想,設計這個園子的人,該是多麼的不一般呐! 漫夭雙目流光四溢,輕輕笑道:「你分析的,似乎有些道理。」 甯千易自得一笑,流露出一個王子與生俱來的驕傲和自負。他忽然眼光一轉,往前湊了幾分,很是好哥地問道:「我很奇怪,你一個公主,怎麼會懂得這些?」 漫夭微愣,眸光轉了幾轉,淡淡地笑了笑,低下頭去喝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寧願不答,也不想對這樣一個人用謊言來搪寨。 甯千易何等聰明,見她不願說,自然也不再問。端起茶,像飲酒般的習慣一口飲了滿杯,隨意的轉移了話題,天南地北,聊了一通,後又道:「那日觀荷殿,你雖然傷了自己,但你卻將事情處理得很好,你很聰明,聰明得讓我心折。你的琴彈得也好,超出了我的想像。如果那一曲高山你盡全力發揮,我想,那一定會震驚世人,令你名傳天下。 漫夭淺淺而笑,嘴角有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苦澀,眉間暗藏的淡淡的憂傷流轉,她輕聲問道:「名傳天下又如何?」能否名傳天下,她一點也不在意。名之所累,何來安穩平靜?她想要的,那樣簡單,可為何難以實現? 甯千易秸稍一愣,世人追名逐利,總希望能一鳴驚人,名垂千古,誰會去想,名傳天下又如何?能帶來更多的利益?抑或是能贏得更多的尊重和敬仰? 他望著對面笑意清淺疏離的女子,忽然有些發呆,如果說第一眼對於她絕世姿容的驚豔令他一見傾心:同一日她面時強敵不畏生死救他於危難令他感動;那日選妃宴她自傷身體扭轉時局的聰明才智讓他心疼折服,那麼今日,她超脫塵世的淡泊寧靜,如影隨形的薄涼哀傷,令他感到有些無措。 他不知道心系於這樣一個女子,對他而言,究竟是幸,或不牽?一個什麼都不在乎的人,要怎麼才能帶給她幸福? 漫夭見他半響不言聲,只愣愣看著她,不禁笑道:「怎麼這樣看著我?我說的話「很難理解麼?」也是,像他這樣的一國儲君,自然希望名震四方,流傳千古。 甯千易英氣豪爽的面容微微一動,似是想了一下,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纖細的手腕,漫夭一驚,直覺地收手,卻被他緊緊捏住,她掙脫不得,皺眉不悅道你這是做什麼?」 甯千易目光灼熱如六月驕陽,將這些天來一直在思考的同題,很直接地問了出來,半點都不帶拐彎兒」璃月,你」願意跟我走嗎?跟我去塵風國,塵風國民風浮撲,沒有臨天國人這許多的陰謀算計,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 漫夭一怔,凝眸笑問:去塵風國做什麼? 甯千易眸光璨亮,忽然一改平常的豪爽,小心翼翼地問道:「做我的妻子,做我未來的王后,你……願意嗎?」 漫夭呆了一呆,她只當他開玩笑,很不可思議的輕輕笑出了聲。 甯千易卻盡數收斂了笑意,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一字一頓,很是懇切的說道:「我是認真的!」 笑聲遽歇,漫夭眸帶驚詫,她不是不知道甯千易對她有好感,只是,這個世界的男子不是都很看重女子的貞潔麼?傅籌的忍辱負重她可以理解為她的身份有利用價值,而甯于易又是為了什麼?帶一個別國的和親公主回去做一國王後,除了有可能為他及他的國家帶來災難之外,還會讓他成為天下臣民恥笑的對象。 對上他熾熱坦然的雙眼,她的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目光流連在他大氣的面龐,她用極認真的口吻問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以你的身份娶一個有夫之婦合適嗎?就算你不在乎,你的父母,你的臣民,他們能答應嗎?況且,你別忘了,我是啟雲國的和親公主,我的丈夫,是一國的三軍統帥,你考慮過這麼做的後果?」一個未來的國王,應該時刮保持著清醒,不該感情用事。用現實捉醒他,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 甯千易神色一頓倒沒料到,她一個女子競也能在這麼短暫的片刻,將一切利害關係一針見血的指了出來就。他很鎮定的想了想,方道:「你說的這些,我考慮過。只要臨天皇拿到足夠的好處,有的是辦法賜你一個新身份,但這些都不是最大的問題,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你」願不願意跟我走?」她以為這位只見過數面的異國王子只是一時之間心血來潮的戲言,卻不料他竟然早已深思熟慮。國之安危,他說都不走最大的問題,最重要的是她的意願!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面對這樣的男子,她也會感動。漫夭默默無言的望著他,望著那個有如陽光般的男子,她有剜那間的動搖,如果跟他去了塵風國,是不是就能逃離命運的擺佈,是否就能從此遠離背叛和傷害?遠離勾心鬥角陰謀詭計? 「為什麼」,她這樣問他。 甯千易專注地望著她眼底埋藏的黯然憂傷以及對命運的無奈和悲涼,他極其誠懇的聲音,說得輕而緩慢,因為你」過得不幸福。」她與傅籌貌合神離,他一眼便能看出來,她與離王之間有過的糾葛以及他們偶爾眼神的碰撞逃避,他也看出了端倪。所以,他才更想帶她走,甘冒天下之大不韙。臨天國軍事強盛,又有野心,與之合作,無疑是與虎謀皮,但他願意。為一個隻有數面之緣的女子做到如此地步,也許會被人說是莽撞,但只有他自已心裡明白,一見傾心,從此魂牽夢縈,他註定逃不掉了。 漫夭心底一震,靜靜地撫弄著手中的茶杯,白色瓷面上青花的凹凸不平摩挲著她的指尖,杯沿觸手微熱的溫度,一甘一絲地透過指尖的肌膚緩緩地滲進了心底。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異常真誠的對他說道謝謝你,千易。」說完,她方抬頭,變換了一種語氣,很淡很淡的那種。她看著他問道:「跟你走,你就能確定我會幸福嗎?」 甯千易也是一震,想了想,方道:「我能確定的是,我會給你一切我所能給的,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想要的東西,所以我不能確定你是否一定會幸福。可我,「對自已有信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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