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白髮皇妃 | 上頁 下頁
七八


  泠兒,蕭煞近來還去軟香樓嗎?樓裡的那個姑娘,你可見過?」

  泠兒點頭道:「他還是每天都去。那個姑娘名叫可人,我去找過她,但是那裡的鴇母說,她不接客,所以我沒見著。」

  漫夭問道不接客?因為蕭煞?還是你給的銀子不夠多?」

  泠兒面帶疑感道:「不是,我掏銀子,那鴇母根本不看銀子多少。而且,她還認出了我的身份,叫我別多事。」

  漫夭心中一凜,面色卻是如蕾。一個青樓的姑娘不接客,青樓的老鴇不看銀子,還輕易的識破了泠兒的身份,她正凝眉細細思索,忽聞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聲音不大,但是嗓音嘶啞,且壓抑而絕望。

  她皺眉,問道:「是誰的聲音?」

  泠兒茫然搖頭,她們繞過院牆,循著聲音而去,見到一個土了鎖的院門。她縱身一躍,輕巧地進了院子。

  那是一個簡陋到極點的院子,地處偏僻,園中林木深深,小道狹窄彎曲,路面高低不平。茂密的樹枝橫豎交叉,像是一張緊密的大網,遮擋了她們頭頂的陽光。

  漫夭緩步前行,那嘶啞的叫聲越發的清晰入耳,令她走在密林間,有股陰森之感。

  主子,將軍府怎麼還有這樣的地方啊?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叫得這麼恐怖!」泠兒緊跟在她的後頭,輕扯著她的衣角。

  走過密林,來到幾間破日的房子跟前,房門緊閉,但沒上鎖,她輕輕一推,只聽門發出吱,的一聲便開了。

  屋子一間套著一間,發黃的牆皮大塊的脫落,落了一地的斑駁。

  屋裡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她穿過三道門,越往裡邊越是黑暗。屋裡所有的窗戶都被人釘死,一點縫隙都不留。

  走進最後一間,一股濃烈刺鼻的腥臭之氣撲面而來,她直覺地皺眉,頓住腳步,屋裡漆黑難辨。

  泠兒掩住口鼻,忙拉了她一下,輕聲道:「主子,我們出去吧。」

  漫夭沒做聲,視線漸漸清晰了少許。周圍的牆上似乎桂著許多的兇器,各種各樣,應有盡有。

  她忽然明白了,原來這便是府中的刑房!難怪那天,那幾個丫頭一聽說要被送到刑房,臉色慘變。

  自從她進屋之後,那叫聲便停止了。

  她拿起一旁的火石,點亮牆上的火把,便看到了窩在前方地上的一個人

  或許,那已經不能叫做是人,而是一團模糊的血肉。那人周圍的地上,新日血跡,褐色斑斑。

  泠兒驚叫一聲,顫著聲音道:「主,主子,他,他是誰啊?是死人還是活人?」

  漫夭鎮定地拍拍她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問道:「你是何人?」

  地上的人費力抬頭,淩亂的頭髮幾乎遮住了他的整張臉,只那一雙透著不甘的絕望的眼睛,透過髮絲的縫隙望了過來。仿佛被掌破了喉嚨般的嘶啞的聲音,極度虛弱道:「夫人,「不認得屬下了?」

  這聲音,似乎有幾分熟悉。漫夭心間一震,不敢相信地試探問道:「項影。」

  那人乾裂的嘴角掛著深褐色早已凝固的血絲,慘笑一聲,讓人寒毛直豎,「難為夫人還……還記得屬下。」

  漫夭立刻上前,伸手撥開他面前的頭髮,手微微一顫,那張曾經泛著陽剛氣的面容,此刻早已瘦的不成人樣,面色蠟黃,發如枯草,雙目絆濁,了無生氣。但仍然能分辨出來,確實是傅籌的貼身侍衛項影!

  漫夭皺眉,問道:「你怎會在這裡?還弄成這般模樣?」他不是傅籌身邊最得力的下屬嗎?

  項影無力的垂著手,眼神絕望,無力道:「因為清涼湖……屬下護主不利,致使夫人險些喪命……將軍命人……挑了我的手腳筋,讓我在這裡……思過。」

  漫夭震住,竟是因為她受傷一事,傅籌便將自己的親信這般懲罰!傅籌有那麼看重她麼?還是傅籌本人天性殘暴,不容許別人有一點點的失誤?

  其說是思過,不如說是等死。他身上血肉漬爛,手腳不能動彈,而他身邊遠遠放著一個碗,那碗的周國撒的全是飯菜,已經散發出黴臭味,想必是他手不能動,用嘴去夠著吃,才灑了出來。

  她蹲下身子,檢查他的經脈,發現並未全部被挑斷,只要不過太長的時間,還有修復的希望。

  傅籌的懲罰果然是夠殘酷,像項影這樣的人,光是身體上的痛苦應該不足以令他崩潰,反而是這種為他保留一絲希望,讓他在時間的流逝中,慢慢休驗絕望來臨的滋味,那才是最折磨人心的方法。

  漫夭轉頭吩咐道:「泠兒,去叫人請最好的大夫來。再讓人抬項影回他的住處。」

  「哦。」泠兒應下便出去了。

  項影身子一顫,十分震驚地望著她,此時他的眼中,她就像是救世的仙子,超脫凡世的美更是令人炫目。他無神的雙眼漸漸燃起一絲光亮,明滅不定,似是不相信她會救他,或者他是不信她救得了他。一直以來,只要是因受罰而進了這間刑房,從來沒有人可以僥倖活著出去。他也沒有奢望過將軍會對他例外。

  那一霎那,他眼中閃過無數的情緒,有頻臨絕望邊緣看到一絲希望的期盼,也有害怕希望過後是更深的絕望。他其實不怕死,但他害怕這樣的死亡方式,太過漫長的煎熬。

  他顫抖著聲音,說:「夫人,將軍……是不會同意的。」

  漫夭安慰地笑道:「你放心,既然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不會置你不顧。」

  看守這園子的下人很快便來了,一進屋就對漫夭恭敬道:「屬下看守不利,竟讓夫人進了這等不樣之地。屬下等人實在該死!還請夫人速速離開。」

  漫夭沒立即開口,只凝目掃過他們一眼,那目光犀利無比,過了半響,才道:「你們送項影回他住處,等將軍回府,我自會跟他交代,不會累及你們。」

  那幾人相互對望一眼,齊齊拜下道:「夫人恕罪!將軍有命,進了這裡的人,除非有將軍的親口赦令,否則,擅自放人者,與這裡的犯人同罪。」

  大膽!」泠兒大聲喝斥,「你們也不看看我家主子是誰!與犯人同罪?給你們一百個膽子,看你們敢不敢動我家主子一根汗毛?!你們知不知道?項影之所以被罪得這麼重,就是因為他沒保護好我家主子。你們竟敢公然違抗主子的命令,你們長了幾顆腦袋?」

  下人們一聽,面上掠過一抹慌色,頭低低地垂下,不敢做聲,也不敢同意放人。項影是什麼人,那是將軍身邊的親信,只因為保護夫人不利,便被這般懲罰,可見夫人在將軍心裡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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