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白髮皇妃 | 上頁 下頁
七二


  兩個宮人捋了袖子,左右開弓,使足了力氣,那啪啪之聲,回蕩在大殿之中每個人的心裡,於六月天驚起一身寒栗。

  丫鬈承受不住,慘叫連連,不一會兒臉頰高高腫起,有血絲從口角滲了出來。

  一個宮人為了黃金,由巴掌改成半握的拳頭,另一個人見此也不甘示弱,揮拳而上。

  帶著血絲的牙齒滾落在地上,丫鬟已是奄奄一息,那宮人欣喜地撿起來一顆牙,到宗政無憂面前邀功,「稟王爺,奴才幸不辱命。

  宗政無憂拉長了語調,緩緩道:「讓她吞下去!若吞不下去,就把她滿。牙全敲了。」

  孫雅黎睜大瞳孔,驚懼地望著她身邊俊美如仙般的男子,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真如爹爹口中所說的冷酷無情。從前她一直不信,總覺得有著這樣一張純淨完美如仙般面孔的人,不可能殘忍。她將求救的目光看向她的父母,孫丞相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千萬別再多言。

  孫雅黎低下頭,聽著丫鬟驚恐之極的慘叫聲,嬌軀輕顫,如坐針氈。

  丫鬟痛得昏厥,宗政無憂搖手,那丫鬈立刻被拖了出去,有人上來清理了大殿內的瓷片和血跡。

  宗政無憂端了宮人奉上的新茶,啜了一口,斜目望了孫雅黎,勾唇似笑非笑道不過是個丫頭,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回頭叫陛下多賜你幾個就是。」他轉動著手中的杯子,淩厲的目光透過杯子掃向之前小聲議論的眾人,聲音低沉緩慢,要想活得久一點,就該學會管好自己的嘴。要明白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也別以為會點小聰明,別人就會被你耍得團團轉,孫小姐,本王說的……對是不對?」

  他迫近了身子,那樣冷冽如寒冰的氣息令孫雅黎雙唇發抖,臉色泛白,十指絞在一塊,低著頭,哪還敢開口。

  空氣中仍有血腥氣殘留,時不時縈繞著鼻尖。這一招殺雞儆猴,令眾少女們受了驚嚇,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再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臨天皇這才歎道:「無憂,你鬧夠了?好好的晚宴被你攪得烏煙瘴氣。」嘴裡斥著他,眼光卻望向殿門口面色蒼白的漫夭。

  漫夭也說不清此時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宗政無憂曾經那樣利用她傷害她,使她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如今又來護著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封得了這些人的。」又如何封得了天下人悠悠眾口?

  此時,殿中之人是不能再說什麼,但她的尊嚴,她們啟雲國的臉面,卻不能靠別人來保全。她推開傅籌,上前幾步,淡淡道:「今日之事,全因容樂一人而起,容樂心中甚感愧疚,就以琴曲相寄,聊表歉意。孫小姐,請!

  孫雅黎驚訝地望向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為了逃避與孫雅黎對琴,才故做受傷極重的模樣,沒想到離王出面鎮住全場之後,她竟然主動提出撫琴一事,怎不叫人奇怪?

  宗政無憂面色變了幾變,帶著盛怒的眼光如利劍般急射而來。這個女人到底在幹什麼?受了傷不去醫治,還要逞強?

  「容樂!」俘籌很不認同地叫她,「御醫已經到了,你應該先去處理傷……」

  漫夭望他一眼,那一眼似是望穿了一切,帶著了然的嘲弄。傅籌便閉。不言,微微轉過頭去,心口窒悶。

  臨天皇皺眉,道:「公主的傷勢——」,殿外光線較暗,漫夭的手一直掊著傷口,寬大的袖袍,遮住了染盡鮮紅的血衣,殿內之人看不出她的傷究竟有多重。此時她放下手來,那刺眼的猩紅即使隔了數丈之餘,也能一目了然,眾人看得一驚,這才明白,她並非裝腔作勢。

  漫夭正色道:「陛下放心,容樂還能撐得住,不會有問題。」話還沒落音,腿腳虛晃了一下。

  「別逞強。」傅籌拉住她,還是第一次用這種斥責的語氣同她說話。

  臨天皇稍作猶豫,疑惑道:「公主何以傷得如此之重?單單只是撞到走廊犄角,不可能會流這麼多的血。

  甯幹易起身道:「陛下可記得小王曾言,七日前小王遇刺得一名美貌女子捨命相救才保住了性命,但那名女子為救小王身受重傷?

  臨天皇微微思索,是有些事,莫非……」

  甯幹易道陛下所料不差,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容樂長公主」

  又是一語驚四座塵風國的王子與啟雲國的公主私下見面本就容易讓人心生別念,而公主還恰恰救了王子,以命相救,令人不禁精想,其中是否另有隱情?目前天下局勢混亂,戰事連連,誰不想得到塵風國的戰馬支持?

  臨天皇目光深沉銳利,甯幹易笑道:「陛下切勿多心,小王與公主相遇,純杵是偶然。而且,小王,「也是方才見面之後,才得知公主的身份。」

  臨天皇面容冷峭,望向漫夭,一個偶爾相遇的人,也能為其豁出性命,公主心地良善,真乃當世少有。」

  漫夭神色一頓,不慌不忙,道:「陛下過獎!容樂並非如陛下所言的那般偉大,容樂之所以捨命相救,乃是因清涼湖的治安屬我夫君的管轄範圍之內。我雖不知王子身份,但王子氣度非凡,一看便知非一般人家的公子,我才傾力相助,並無他意。」

  為自己夫君而捨命,這總能說得通了吧!

  凡事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悲傷,傅籌溫和的眸子遽然璨亮,生生要掩去空中星子的光芒。他一把握住漫夭的手,胸口滾燙。

  漫夭回望他,淺淺一笑,兩人看上去當真是情深意濃,讓人無法懷疑她所言真假。

  而大殿之中的另一個人此刮的心情正好截然相反,宗政無憂勾起一邊嘴角,無比嘲弄。他那般擔憂恐懼,心急火燎地趕去救她,卻原來」她都是為了她的丈夫。

  還有什麼比這更加諷刺」更加讓人如墮冰窟?

  夜風潮氣愈重,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他就坐在那,垂著眼,看桌角緩慢嘀嗒的水珠,像是藏在人心底深處流不出的那滴淚,最終凝結,成為心頭融不化的堅冰。他一動也不動,連手指都是僵硬而冰冷的。

  臨天皇臉色稍微緩和,既然如此,容樂長公主就先行處理傷口。朕,雖說很想聽聽啟雲國女子彈奏的琴音與我臨天國女子的琴音有何不同,但朕,更重視公主的鳳體安康。」

  漫夭笑著行禮,「多謝陛下關心!容樂倒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哦?說來聽聽。」

  漫夭拉過一旁的泠兒,容樂的貼身婢女泠兒曾朝夕陪伴我練琴,她的琴藝與我相差無幾,若走孫小姐不介意泠兒婢女的身份,那就讓泠兒代替我與孫小姐同奏,以彌補我今日無法操琴之遺憾。不知孫小姐,願否?」如天籟般的聲音微微低沉,讓人感覺到無形的壓力。且句句隱含深意。

  這,我……孫雅黎直覺想拒絕,讓她跟一個婢女對琴,簡直是對她莫大的羞辱。可她又不能拒絕,是她自己不分身份尊卓在先,要挑戰公主。

  孫雅黎心中百般不願,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卻是不能反駁,不知道該怎麼辦。若是贏了一個婢女,臉上也不光彩,若是輸了,那以後還有什麼臉見人。也丟了臨天國的顏面。

  臨天皇臉色不好看,型著漫夭的目光犀利,漫夭坦然回視神色不率不亢,唇邊揚起恭敬有亦也微笑。不是說想聽啟雲國的琴音嗎?那就聽吧!

  主子!」泠兒不安的看著她,漫夭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安心口泠兒會彈琴不假,但要跟孫雅黎比較,自是遠遠不及。

  孫雅黎絞著手中的帕子,咬著唇,求救的目光望了她父母親,又望臨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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