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白髮皇妃 | 上頁 下頁
五六


  九皇子就見不得他這樣的表情,一見了心裡就難受,他想了想,試探著說道:「七哥,我覺得……我覺得吧,其實璃月的心……還在你身上。你知道嗎?他們成親一年多了,她都沒讓傅籌在她房裡留宿過……」

  宗政無憂斜目望他,冷寂的眼空蒙一片,似乎有許多情緒在交雜著,卻又什麼都看不出來。他啞聲道:「你怎知沒有?倘若沒有,那這六個晚上……他都宿在了哪裡?」每多說一句,麻木的心就仿佛多空出一分。

  九皇子愣住,就這還敢說她跟他沒有干係?分明就是關心得很,每天都在打探她的消息!九皇子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曾經希望有一個人能喚醒七哥的感情,但是他從來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局。他究竟是該勸七哥忘了她,變回從前的冷酷無情?還是該鼓勵七哥放下驕傲和尊嚴,去挽回她的心?璃月那樣的女子,要讓她回頭,只怕太不易了。就算她肯回頭,那傅籌也不會答應。

  唉!九皇子無奈歎氣,「七哥,你……」

  「夠了。」宗政無憂不耐地揮手打斷他的話,低垂的眼睫掩去了眸中的神色。他站起身,不想再繼續那揪人心肺的話題。「你大老遠的把我騙回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九皇子面色無辜,道:「我沒有騙你啊,我真的以為那人是你要找的人嘛,誰知道那胎記是畫上去的?!」他沒有戳穿他的七哥,其實他知道在七哥回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那個人不是,但,七哥還是回來了,他不過是幫七哥為自己找了個回來的藉口罷了。

  宗政無憂淡淡瞥了他一眼,他連忙掛著一臉討好的笑意,道:「好好好,是我不好!我不該騙你,唉……我這不是想你了嗎?你一走就是一年多,父皇又不讓我出京,我只好用這種方法騙你回來了。」他這說的倒都是大實話,父皇不讓他出京,還不是為了讓他想辦法把七哥弄回京城來啊!「七哥啊,我還從來沒去過江南呢,你下次再回去的時候,跟父皇說說,把我也帶去吧?我聽說江南風景如畫,美女如雲,正合我心呐,我想去瞧瞧。」

  不錯,江南是很好。風景如畫,美女如雲,可是,這些都留不住他的心。宗政無憂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遙望天際,剛剛還晴朗的天空此刻突然有烏雲籠聚。一隻白鴿從東面飛來,徑直飛到他面前,停留在他攤開的手心。

  九皇子走過去,問道:「這是誰來的消息?」

  宗政無憂展開信條一看,面色倏然一變,眸光頓時變得淩厲無比。九皇子還沒看到呢,他已經收了信條攥在手心,沉聲叫道:「冷炎,立刻備馬。」說罷猛地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九皇子,步伐急促地出了乘風榭。似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九皇子不防,被他推得一個趔趄,為了穩住身子,腳尖狠狠地踢上了一旁的石頭,疼得他哇哇直叫,抱著腳跳了好幾圈,再抬頭,宗政無憂人已經消失不見。想著七哥方才神色異常,他又顧不得疼,慌忙跛著腳追了出去。

  「七哥,你等等我啊。」

  清涼湖岸的半山腰,激烈的打鬥還在繼續。屍體堆積,連呼吸都是令人作嘔的血氣。

  漫夭四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傷,動作明顯較之前要遲滯了許多,那些黑衣人依舊勇猛,前仆後繼,仿佛永遠也殺不完。若不是黑衣男子說「要活的」,恐怕他們不被殺死也會被逼落入湖中。體力漸漸不支,對面的黑衣人仍然如潮水般的層層湧了過來。

  漫夭感覺到整條手臂麻木得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精疲力竭,她還在拼命揮舞著手中的劍,又是一下狠狠地刺入對方的身體,濕熱的鮮血噴濺而出,落到她臉上,糊住了她的眼睛,眸中只剩猩紅一片,再看不見其他。

  紫衣男子忙護住她,關心問道:「你不要緊吧?」

  漫夭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便印下滿手的殷紅血跡,就像她曾經在臨死前從車裡爬出來的時候,手在腦門上抹過之後的情景,那是她在現代看自己的最後一眼。刺鼻的血腥味充斥著鼻尖,一寸一寸浸入心底,挑動了五臟六腑都在輕顫。鮮紅的顏色也掩不住臉色的蒼白。她堅定的搖頭,幾乎失去知覺的手指還在努力地握緊手中的劍柄。

  黑衣男子瞳孔一縮,叫道:「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紫衣男子一聽,立刻道:「姑娘,你們快走吧。不用管我。」

  漫夭緊抿著唇,不說話,手中的劍一刻也不曾停下。她是不想死,但也不至於貪生怕死。

  泠兒看她狀況不對,著急道:「主子,讓我留下幫他們就好了,您走吧……我求您了,快走吧!」她不分心還好,這一分心,手指頓了一頓,腰間立刻多出一道血痕,鮮血狂湧,觸目驚心。

  「泠兒!」漫夭驚叫。紫衣男子側目,只是一個婢女受傷,竟也能讓她這般緊張!原來她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夠那般鎮定淡然,她有自己在意的東西。這世上,能讓她慌神的,怕是唯有真情了!這一刻,如幻境之中虛無縹緲的仙子在他眼中忽然變得真實起來。

  紫衣男子突然的扔掉手中的長劍,動作幹脆利落,沒有半點猶豫,他對著黑衣男子,大聲道:「我束手就擒,讓他們都罷手吧。」

  中年男子大駭,驚叫道:「不行!您不能這麼做。您別忘了您的身份還有您肩上背負的使命!」不再是什麼都由著他,而是很嚴肅的以一個長者的口氣來提醒他,他該做或不該做的事。

  紫衣男子昂首道:「我也不能讓一個女子為我枉送了性命。否則,我將來何以頂天立地,教化子民?」

  「您……」中年男子被他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用劍替他擋著前面的襲擊,導致自己險象環生。

  漫夭搖頭歎了一口氣,正待開口,卻聽遠遠傳來一聲:「都住手!」聲音洪亮,勁力十足。

  隨著這一道聲音響起,山上遽現多出許多弓箭手將整個山頭團團圍住,個個都是弓拉弦滿,來人足有千人之多。

  「項影!」漫夭看見領頭之人,心中一喜,終於松了一口氣。但卻感覺到奇怪,項影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傅籌得到消息,派他帶人來救她?可是,他帶來這麼多的人,他們竟然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黑衣男子面色劇變,瞬間湧現無數個念頭。他趁所有人愣神之際,那柄青鋒劍對準紫衣男子脫手而出。

  只聽嗖的一聲,青鋒劍破空而來,其勢迅猛之極。紫衣男子手中無劍,根本沒法抵擋,他們立在崖邊,並列成排,連避都避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柄劍直直地朝著他的心口刺來。

  漫夭一驚,與中年男子同時用劍去擋,卻沒料到那劍上被賦予的內力那般強勁,她盡了全力,也只是稍微改變了那柄劍的方向而已,而那方向竟然是……

  「啊!!」青鋒劍順著她的手臂的方向沒入肩頭,刺膚入骨,劇痛席捲而來,五指失力鬆開,手中的劍「噹啷」一聲掉在地上。她的身體被青鋒劍的劍勢擊得飛了出去,直往湖心中急墜而下。這樣一個位置,即使沒有受傷,也難以遊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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