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白髮皇妃 | 上頁 下頁 |
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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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籌心底一震,眸光遽變,像是遇到毒蛇猛獸般的立刻便放開了她,一躍就出了浴池,背對著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氣息不勻道:「泡久了對身子不好,我在門口等你。」 漫夭也竭力平復著心裡的紛亂,對他突然離開雖是不解,卻也慶倖。她簡單擦了身子,抓起一旁的乾淨衣物慢慢穿上。今夜,要如何才能度過這一關?躲過了這一次,下一次怎麼辦? 門外,傅籌背著手,遙望暗黑無際的天空。身和心,都久久不能平靜。月光皎皎,籠在他身上一層簿薄的銀輝,照出透心的沉寂和孤單。 漫夭出來的時候,他沒有回頭,只微微側眸,輕聲道:「走吧。」說罷徑直舉步,走在前頭,漫夭垂眸不語,始終落在他身後幾步。短短數百米的路程,他們的心思都已是百轉千回。 回了寢閣,傅籌揮手,讓丫頭們退下,就當著她的面,自己先脫了一身濕衣,換上乾淨的裡衣。他的面色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和清雅,對她招手笑道:「容樂,過來。」 漫夭也回復了一貫的平靜鎮定,抬眼望他,腳步紋絲未動,只淡淡說道:「將軍,我們……可以談談嗎?」 傅籌劍眉一揚,似是頗有興致,上前笑問:「容樂想談什麼?」 漫夭隨意地踱了幾步,方道:「我們的婚姻,是建立在政治的基礎上,雖然我帶給你不可磨滅的恥辱,卻也為你帶來了一些你想要的東西。」 傅籌眸光一動,面色不變,道:「比如?」 漫夭回頭,說得很是肯定,道:「更多的權勢。」雖然她被很多人不齒,但她畢竟是一國公主,而且是人們口中最受啟雲帝寵愛的公主,代表著他的背後有一個國家的支持。這一年邊關平靜,與他們和親之後,啟雲國屯兵牽制了周邊國家有著莫大的關係。試想,兩大強國聯手,誰敢貿然來犯?朝中百官趨炎附勢,這一年中,他借此經營著自己的勢力,如今,連臨天皇都要忌憚他三分。 傅籌眼神倏然犀利,夾雜著一絲冷意。她淡淡笑道:「你不用擔心,我什麼也不求,我只想要一直這樣平靜安穩的過下去。我們……就保持這一年來的相處方式,可以嗎?」她的聲音很平靜,語聲淡漠聽不出情緒。 傅籌看著她,半響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朝她湊了過去,啞聲說道:「如果我說不可以呢?我比較貪心,還想要你的人……你的心。」說罷手已經抓住了她的雙臂,那面時他時總是壯著薄涼笑意的唇,他只想將它狠狠吻住。 漫夭也不掙扎,知道他武功高出她許多,她掙也掙不過,只得轉過頭,淡漠說道:「將軍難道不介意我已非清白之身嗎?」 傅籌一震,驀然抬頭,他的笑容一分一分地自嘴角褪去,眸光瞬時暗了下來,他手上力道加重,似是想要將她兩隻胳膊都卸下。定定望住她清寂淡漠的眼,他皺眉,眉心之處竟然暗藏了幾分少有的薄怒,道:「我就這麼令你討厭?為了拒絕我,你寧願自揭傷疤?」 漫夭咬唇,視線落在淺灰的冷硬地磚,輕聲道:「不是討厭。你很好!只不過,只有做一枚沒有感情的棋子,在被犧牲的時候,才不至於被傷得太重。而掌棋之人,也不該有感情,否則……犧牲棋子的時候,也會兩面為難,痛苦不堪。」這是她保護自己的形式。要她認命做一枚別人手中的棋子,真的很不容易。既然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那麼,她只有控制自己的心,這世界有多冷,就讓她的心變得多冷。 她那樣清清冷冷的聲音,仿佛勘破世間一切的蒼涼。傅籌心間狠狠一顫,眼光立變。他忽覺有什麼在心口上狠狠的戎了一道,留下一個經久不能癒合的傷口。他放了手,退開幾步,望著她的眼神複雜難言,聲音也不復以往的溫雅,有絲絲滄桑之感,道:「你為什麼這樣聰明?如果笨一點,你會活得快樂很多,而你身邊的人,也會少去許多煩惱。」 她身軀微顫,恍惚間想起,曾有一個人也這樣說過她,如果笨一些,也許就會少去許多傷心事。不是她不想,而是很多事,不由自主。 傅籌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轉身往床邊走去,歎了一口氣,道:「很晚了,睡吧。」 紅顏白髮痛千般 第五十章 愛上便是苦海 深夜,總是這麼的寧靜安詳,沒有燭火,只有清冷的月光。孤寂的人,縱使身邊躺著另一個人,若同床異夢,也仍然是寂寞無邊。 這是第六晚,傅籌留宿請謐園。 漫夭還是沒能習慣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一時間,竟難以入眠。因為不知道身邊躺著的那個人的心思,不知道他這麼做是否又有別的目的。生活真的讓人覺得很累很累,連枕邊人都要猜來猜去,不得安心口她閉著眼睛,連呼吸都變得愈發的清淺。 夏日裡的空氣,含著那樣炎熱燥悶的因子,讓人無法清心口傅籌忽然覺得,這一年來,他沒靠近她是對的,這個女子,越是靠近她,便越是讓人無法控制自己。面對她,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總在一寸寸被削減,變得薄弱得不堪一擊。他深呼吸,側轉過身子,面對著她,溫柔笑問:「睡不著嗎?還是對我不放心啊?」 人在覺得疲憊的時候,連開口說話都會覺得累。漫夭一直都知道他沒睡著,但她不想開口,她就想安安靜靜的躺著。時他例沒什麼不放心的,傅籌這樣的男子,若真要對她做什麼,也不必等她睡著,就算她醒著,也拒絕不了。 傅籌見她閉眼不語,支起手射撐著頭部,看著她烏黑的秀髮鋪滿了枕頭,他忍不住伸手去觸摸,那如錦緞般柔滑的觸感,在這寂靜的黑夜裡,令人的心也不自覺變得柔軟起來。還有她偶爾輕顫如蝶翼般的眼睫,仿佛在不經意間被撥動的心弦,那麼輕那麼輕的一下,總是容易讓人忽略過去。 她還是緊閉著眼,不開口,一動不動,似是睡熟了一般。他不禁笑道:「我知道你醒著。容樂,既然睡不著,那我們……說說話吧。」這樣的夜晚,總得想辦法分散些注意力才好。 漫夭這才緩緩地睜開雙眼,目光望向雕有暗花的床欄,聲音有些飄渺,說道:「將軍想知道什麼?不妨直說。」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越來越不喜歡那樣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真的很累。也許,是她現在的感覺太過疲憊吧。 傅籌笑容微微一僵,眸光輕動,繼而無奈歎道:「容樂,你」「」唉!我就想多知道一些關於你的事,我對你……瞭解得太少了。」 漫夭轉頭去望他,她的眼中沒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道:「我的事,都很稀鬆平常,沒什麼好瞭解的。」 傅籌眼光一暗,稀鬆平常的經歷,能造就這樣清冷淡漠似乎早已看透世間一切的性子?他用手指輕輕梳理著她枕邊的秀髮,又是一歎,道:「你啊,總是這樣!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拒人於千里。容樂,我真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消解你的防備,走進你的心裡頭去?」 漫夭勾唇,薄涼笑道:「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將軍何必……」 「別這麼叫我」,傅籌突然翻身朝著她壓了過來,在她上方支著身子,目光灼灼,道:「容樂,在你面前,我不是什麼將軍,只是你的夫君,和你一輩子相依相守的人。以後,你就叫我「……阿籌,好不好?」 他的聲音溫柔極了,在這寧靜的夏夜,伴著清涼的月光,格外蠱惑人心。一輩子相依相守,和他這樣心思深沉的人,可以麼?她還能對誰抱有期望?就算只是平靜的相依相守,就算沒有愛情只是朋友之間的相互扶持和信任,一旦背棄,依然會是心靈的萬劫不復。她直直地回望著他的眼,看進他眼中的希翼,咽下心中苦澀,淡淡一笑,道:「都一年多了,我已經了這樣叫你,一時……難以改……」 傅籌握住她的手,溫柔笑道:「習慣都是慢慢養成的,你多叫幾次就好了。」他說著低頭在她耳邊歎了一口氣,用手指摩挲著她細膩光滑的肌膚,垂眸,黯然道:「我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人這麼叫過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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