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步步驚心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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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廝忙笑著上前兩步,雙手合攏做了個揖,說:「十三爺說姑娘不是一般人!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才覺得十三爺果然沒錯。」我也笑道:「這應該就是綠蕪姐姐了吧!不知道姐姐今日要來,否則就把姐姐的披風拿來了。」一面說著,一面想,看她上次房間的佈置,就知道她雖流落風塵,但必是一個心高氣傲之人,唯恐別人看輕自己,所以不願直接與我相識。 天色慢慢黑下來,街上人越來越多。沿街望去,兩邊的燈看不到頭,猶如星海。衣香鬢影,喧笑不絕。我頗為新鮮地不停打量,連身邊走過的女孩子,我也忍不住地一望再望,他們三人都笑起來,綠蕪打趣道:「姑娘竟像是從未逛過街的樣子!」我歎口氣,搖頭道:「可不是嗎?整天跟坐牢似的。」她一愣,繼而又抿嘴笑了起來。 我對猜謎從來不在行,所以只看燈。而十三和綠蕪也顯是看不上眼,不太感興趣的樣子,所以四人一路只是隨便看看。 十三領我們到了一座酒樓,小二顯然以前見過十三,忙給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安排我們坐下,「待會耍獅舞龍的就從底下過,各位坐在這裡看,既清楚又不擠!」 四人正一面看著底下的人來人往,一面笑談著,忽聽到一個聲音說:「十三哥也在?」我們一回頭,看是十四阿哥和幾個少年郎正站在我們身後。幾個少年郎忙著給十三請安,而我和巧慧又忙著給十四請安,一時場面很是熱鬧!不過十三和十四都沒等我們開口,擺擺手,說:「都穿著便服,沒那麼多規矩!」 場面有些靜,綠蕪站在我身旁側頭看著窗外,巧慧低頭站著,我看看十三,又看看十四。兩人都面帶微笑,可這笑意味卻大是不同,十三是一副無所謂懶洋洋的樣子,十四雖笑的儒雅,嘴角卻含著絲冷意。十四看我看他,冷冷盯了我一眼。我一努嘴,低下了頭。 正站著,和十四一起的一個瘦削的少年叫道:「這不是綠蕪姑娘嗎?」綠蕪這才轉回頭,看了說話人一眼,神色淡淡,沒有吭聲,低下了頭。十四這時才注意到,綠蕪是個女孩子,不禁多打量了兩眼。綠蕪自顧低著頭,神色漠然,我伸手在桌下輕握了一下她的手,她側頭看我,我朝她抿嘴一笑,放開了她的手。 這時一個矮胖的少年,臉帶嘲笑的說:「可真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呀,十三爺竟左擁右抱,大享豔福。」他話音未落,十三的臉已經冷了起來,還未來得及發作。就聽到十四冷『哼』了聲說:「察察林,你胡說什麼?」察察林顯然不明白這個『馬屁』怎麼就惹惱了十四爺呢?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傻呆在那裡。旁邊有認識我的人,想提醒卻已經晚了。 我低著頭抿嘴笑了一下,抬頭問:「你們是賞燈呢?還是賞人呀?」大家這才各自落座。 獅子耍得不錯,龍也舞得很好,不過在場的諸位,真正看進去的大概只有我和巧慧了。別的人要麼若有所思,要麼就在偷偷打量我,還有幾個不停地看綠蕪。 該賞的賞了,該玩的玩了,夜色已經深沉,遂準備回府。十四搶先說:「我送若曦回去。」我聽後,趁十四沒注意,朝十三聳了聳肩膀,十三一笑。最後十三送綠蕪,十四送我和巧慧,其他人各自散了。 天氣頗冷,巧慧把預先備好的披風給我披上。我和十四並肩走著,巧慧尾隨在後,直到府門口,都一路無話。 小廝開了門,見是我和十四,忙笑著請安,一面說:「姑娘可回來了,蘭主子遣人來問了好幾次了。」十四讓他起來後,問:「八哥可在?」小廝忙回道:「在嫡福晉那裡呢?要小的去報個信嗎?」十四一面往前走著,一面說:「告訴八哥,說我在書房候著。」 我自顧想回姐姐那裡,卻被十四叫住,板著臉說:「跟我去書房。」我想了想,覺得隨他走一趟,又如何?遂點點頭。讓巧慧先回去給姐姐說一聲,自和十四一塊去了書房。 兩人在書房默默坐了不大一會,就看李福掀開簾子,八阿哥臉上帶笑緩步而入。看我也在,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十四安也不請,站起身,張口就道:「八哥猜猜,我今日看見若曦和誰在一起?」八阿哥仍然笑著,朝李福看了一眼,李福忙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八阿哥一面坐下,一面笑問:「和誰?」十四看著我道:「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和老十三那麼要好了?她和老十三在一起。」哼了一聲接著說:「這還好了,她居然和個青樓女子斯混在一起。」我一聽,也很是生氣,他是我什麼人,我的事情輪得著他管?反問道:「和十三阿哥在一起如何?和青樓女子在一起又如何?」 十四一面氣看著我,一面說:「如何?你見過紫禁城裡哪個有身份的格格小姐和青樓女子在一起?」我越發生氣,站起來看著他,冷笑了兩聲道:「我只知道以死酬情墜樓而亡的綠珠是妓女,擊鼓抗金的梁紅玉是妓女,不肯服侍金人吞金而亡的李師師是妓女,拼死救衡王的姽嫿將軍林四娘是妓女,慷慨悲歌死無憾的袁寶兒是妓女……」突然反應過來,袁寶兒是明末人,對抗的是清兵,忙住了口,但仍是臉帶怒色地看著十四。 十四顯然沒想到他兩句話竟引得我說了這麼一長串子話,連氣帶怒,一時又想不到該如何反駁我,只是一面咬著牙點頭,一面怒瞪著我。 八阿哥看我倆這麼你來我往的,最後倆人和鬥眼雞似的盯著對方,不禁搖頭一笑,道:「別再瞪了!十四弟,先回去吧!若曦的事情,我會處理的。」十四瞪了我一眼,轉頭看著八阿哥,欲言又止的,最後回頭又瞪了我一眼,甩袖而去。 對著十四,我沒有任何害怕的感覺。可他一走,只留下我和八阿哥,我卻開始緊張。低著頭,手裡揉弄著披風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八阿哥看了我一會,面帶微笑道:「太子爺的一句笑語卻很是貼切。我看你不但拼命勁上象十三弟,連崇尚魏晉,灑脫不羈的名士作風也一樣!」又笑著說:「別站著了!」我聽後慢慢要坐下。他說道:「坐過來些,有話和你說。」我心裡越發緊張,但又無法可施,只好慢慢走過去,低頭坐在他身邊。 他看我坐下後,歎了口氣,轉回頭凝視著前方,沉默了起來。 兩人默坐了半晌,他突然冒出一句:「害怕嗎?」我一愣,不知道他指什麼,只能不解地看向他,他側回頭看著我說道:「選秀女,你害怕嗎?」我聽後,只覺得那早已充滿全身的愁又狂湧了上來,默默點了點頭,低頭皺著眉頭發起愁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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