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輕魂(24)_學達書庫

二四

　　蔓華微微一笑，他並不意外安晴還記得他。因為對於人來說，年幼的時候某些記憶深刻的人或事，就算到了下一輩子也不可能忘記。

　　輕魂也不知道為何安晴會認識蔓華，可是現在並不是敘舊的時候。她靠在安晴的懷裡由安晴扶著後退了好幾步，只是那與安晴在對視的蔓華在微笑，她壓根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蔓華轉身來到了岸邊，雙手輕輕一按，便從湖裡躍起回到了岸上。他看著安晴，然後頗有感慨一般歎了一口氣：「很久不見了安晴皇子，不……應該稱呼你為靖王爺……啊，不是，靖王爺應該在半個月前死了才對。那麼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

　　蔓華的話毫不猶豫地刺痛安晴內心最深處，面對蔓華，安晴半句話也反駁不過來。他沉默了一會兒，冷冷地開口，語氣無比的堅定：「叫什麼都無所謂，我就是我。只是我想不明白，二十年前你對彥皇后見死不救，今天又來殺輕魂，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為何要這樣做？」

　　蔓華看了一眼安晴懷裡的輕魂。他曾經以為輕魂會要求安晴來追捕他的，可是現在看來，輕魂並沒有向安晴提起過他，否則知道他名字的安晴或許此時此刻也不會那麼驚訝了。

　　收起了心中的疑問，蔓華隨手撥開了額前的劉海兒，在安晴的身上他也看見了彥皇后的影子，和輕魂不一樣，彥皇后是一位很安靜很溫柔的女子，並且深深地愛著他，甚至到了死亡的前刻，也在火焰之中為他跳那半曲死亡之舞。

　　想到這裡，蔓華已經失去了殺死輕魂的興趣，雖然現在的一切都不是他所喜歡的發展，可是也不失為很有趣。

　　「輕魂。」沒有再理會安晴，蔓華的視線落在輕魂的身上，「我很期待你的諾言。」

　　第十章宮內深寵

　　在如煙被殺一案以後，金陵的陳太守也告老歸田，衣錦還鄉去了。至於下一任的太守是個怎麼樣的人，燕歸來也不需要去理會，因為在輕魂被無罪釋放的同時，那位慷慨的靖王爺也因為他曾經幫助過輕魂，而從長安發來了一份升遷令，現在的燕歸來即將到皇宮去報到，即使他也只是當一個守護皇宮的小小的帶刀侍衛，可是總要比一個小捕頭厲害很多了。

　　雖然半個月前靖王爺因為別院失火已經葬身火海，可是燕歸來的升遷令沒有作廢，所以他來到長安以後很順利的就到皇宮報了到。離正式工作還有三天的時間，在長安城裡閒逛了一天的他忍不住到靖王爺失火的別院去了一趟。

　　被火燒過的別院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面貌了，這足以表明當時的火勢有多麼的可怕。聽說一共燒死了三十多個人，其中除了別院裡的下人以外，還有靖王爺安晴和靖王妃夏蓮，以及……輕魂。

　　只可惜每一個人的屍體都已經看不見容貌，每每想到美麗的輕魂，燕歸來都欷?#91;不已。

　　騎著馬來到別院的大門，這裡只剩下一些斷牆了。燕歸來卻在門口的地面上發現了一些被燒焦的東西，那些東西散發著鐵的味道，使得他不由一愣。

　　燕歸來當捕頭也有一些日子了，而且他也曾經在武館學過武，對於兵器冷刃之類的味道倒是很熟悉，所以他可以肯定這些被燒焦的東西絕對不是兵器。可是除了兵器以外，還有什麼是鐵的呢？

　　燕歸來從馬上下來，站在大門前。他肯定這裡應該是木門所在的位置，木門上有銅制的把手，而那些鐵制的東西纏在把手上……

　　「那是鐵鍊。有人用鐵鍊鎖住了大門，所以才有那麼多人被燒死。」

　　聽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燕歸來猛地轉過身去，吃驚地看著那站在自己身後的紅衣女子——輕魂。

　　「你、你不是死了嗎？」若非現在是大白天，否則燕歸來真的以為自己見鬼了！

　　輕魂看了一下四周，確認無人以後便微笑著搖了搖頭，「在死囚牢之內我也能安然無恙，區區火海又怎能招我魂呢？」

　　雖然輕魂這一番話說得輕鬆，可是僅僅是看當日火災的遺跡，已經可以想像那是怎麼樣的通天大火。在這樣的火海之中活下來，這已經不僅僅是因為運氣了。

　　輕魂看出了燕歸來的所想，她看了一眼地面上被燒焦的鐵鍊，其實那不過是表層，可是縱然有證據證明那一場火是有人故意來放，可是也無法證實兇手到底是誰了，因為……

　　「兇手是誰？」燕歸來肯定輕魂是知道的。那個靖王爺是一個善良的人，在百姓之間口碑極好，會去害死這樣的好人的兇手簡直就是天理不容的。

　　看見燕歸來的緊張模樣，輕魂很滿意，因為她知道燕歸來本就是這樣一個正義感極強的人，可是輕魂同樣不能原諒當初她被陳太守用刑的時候，燕歸來沒有出手相助的事情。

　　雖然那對燕歸來來說，是無能為力，可是……

　　輕魂搖了搖頭，然後如此說道：「我知道你在皇宮裡當帶刀侍衛，我希望你看在靖王爺的份上，能幫我個忙，讓我進宮當個宮女。」

　　輕魂的要求很突然，可是燕歸來還是聽出了端倪，「兇手在皇宮裡面？那麼到底是誰？」

　　輕魂直視著燕歸來的眼睛，然後微笑著說出了兩個字：「皇帝。」

　　＊＊＊

　　皇帝焫隆雖然登基多年，可是卻一直沒有立後。後宮妃子眾多，看似沒有一個女人能夠綁住他的心，可是在靖王爺去世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他竟然決定舉行選妃大典。

　　伴隨著將有更多的妃子來到後宮，皇宮在擴建的同時也開始增加宮人和侍衛的人手了。燕歸來和輕魂無疑就把握了這個時機。

　　因為皇宮廣招人手，全國各地都有不少人湧來長安。對比起那些看似生家清白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人來說，由宮內帶刀侍衛推介來的人相對可靠很多，至少那位負責給應徵宮女的人面試的老嬤嬤是這麼認為的。老嬤嬤在看見輕魂的時候甚至認為輕魂不該在應徵宮女的地方，她應該直接去采選。可是在看見輕魂盤起了髮髻以後，她也不敢多說，因為只有不再是黃花閨女的女子才會把頭髮盤起的。既然輕魂不是處子，又怎麼能侍奉皇上、母儀天下呢？

　　皇宮畢竟是皇宮。離入冬還有一段時間，數套款式新穎、做工上成的服裝也已經發放到手中了，並且宮女們所居住的廂房也相當的雅致，這大大出乎了輕魂的意料。

　　在入宮的第三天，簡單的熟悉皇宮的規矩以後，輕魂被安排去打掃禦書房。雖然說禦書房很大，可是畢竟是每天都被使用的房間，所以打掃這裡其實非常的輕閒。這樣的安排也可以看出管事嬤嬤對輕魂的疼愛了。

　　穿著一身紅色的宮女服，拿著塵掃孤身一人在禦書房裡打掃，因為還不到下早朝的時間，所以禦書房內空無一人。簡單的打掃了一會兒以後，輕魂的視線便落在那擺放在書架上的一隻破舊的紙鷂。

　　踮起腳尖把那只紙鷂拿了下來，輕魂一眼就看出這紙鷂曾經被火燒過，可是在完好以前必定是很漂亮的一隻紙蝴蝶，因為在那已經褪了色的筆墨上可以看出，能在紙鷂上畫蝴蝶的人必定是一個畫功深厚之人，而且這樣的勾勒……下筆的時候似乎很用力……

　　「蔓華……」輕魂輕聲地呼了一聲。她認出了這樣的畫功和風格，因為在蔓華教她畫畫的時候，蔓華就是這樣畫蝴蝶的。蝴蝶本是輕盈之物，可是蔓華卻愛用重筆，有別于常人，可是縱然是重筆，蔓華依然能畫出那種栩栩如生、姿態輕盈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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