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埃及豔後 | 上頁 下頁
一七七


  曼菲士看出了我的擔憂,把我輕輕抱了一抱,低聲說:「你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獵場平時我也經常去的,再說,今天西奴耶他們安排很周到,一切都會順利的。」

  我當然知道,獵場的獅子平時都是有人餵養的,所謂的安排,肯定是已經把獅子的勁頭兒精力都想辦法做了手腳,讓它已經比平時虛弱很多,再加上曼菲士帶著一隊人馬一起上,就算獵不著,受傷的幾率也不大。

  「你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他說,想了想又加一句,「你也一樣。」

  我看著他上馬而去,一旁宮女和貴婦已經請我上船。

  從船上還是可以望見獵場的,因為差不多獵場就是靠著河岸,有水有草才好養那些獅子和其他的野獸。就像宮中有蛇奴一樣,獵場也有獅奴,平時飼養馴獸都歸他們來做。

  我站在船頭,長長的彩漆描金的船平靜的劃開河面。

  然後陸陸續續的,其他的船也都跟了上來。

  我的左後方船上有許多侍衛,西奴耶也在那船上,但是卻沒有看到烏納斯。等宮女端來果酒給我解渴時,我才看到烏納斯竟然在我的這條船上,守在船舷的一邊。我們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他緩緩的轉開頭。

  我喝了兩口果酒,宮女把杯子接過去退下。

  右邊有一艘船緩緩的跟上來,我看那船上的上裝束並不是埃及打扮,仔細注目——竟然是亞述人。

  亞述也派使者來了麼?

  從上次引水衝垮亞述城,埃及與亞述的關係就算不是水火不容也是絕不往來的。我沒有想到這次亞述也有使者前來,只是不知道現在做了亞述王的路夏派的是什麼人。

  這些事都是曼菲士和伊姆霍德布經得手,接待使者,安排觀禮的事,我都沒有插手過問,所以現在看到亞述人才會如此意外。

  這樣說的話,那麼其他國家……也都有派使者前來吧?

  比泰多……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舉措。正大光明的派人來似乎是不太可能,但是既然沒有公開撕破臉,那麼來不來的倒也說不定。至於密諾亞,那是一定有派遣使者前來摘自道賀的。至於別的國家……

  我遠遠的,不著痕跡的掃視了一圈。

  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明明是一件喜事,一樁盛典,但是有這麼多居心叵測的人在一旁窺探伺伏,讓人怎麼能放得下心來。

  曼菲士的獵獅……真的不會有什麼差錯吧?

  153

  期望平安無事不過是我的心願,這世上,怎麼可能你想要,就能夠心想事成。

  我站在那裡,只覺得身上的衣飾越來越沉,重重的墜在身上,那麼站在這裡其實對我來說並不舒服,雖然兩旁宮女執著大的羽毛扇替我遮擋太陽,但是陽光仍然可以透過羽扇的間隙照到我的臉上和身上,河上的風大,吹得人直要向後倒。我可以感覺到臉上已經出了汗,緩緩的泄稱一滴,沿著臉頰向下慢慢的流淌,那種刺癢讓人真的很想抬手去拭。塔莎拿著棉巾過來,半跪下身,輕輕替我拭去那滴汗。但是那種熱癢而煩躁的感覺卻沒有辦法一起被拭去。

  遠遠的,可以看到河邊的獵場,有人騎著馬在靠河岸的紙莎草叢裡穿行,吆喝呼喊,獵祭自然不是只獵獅子一樣,這獵場裡豢養的也不止獅子一樣猛獸。

  塔莎輕聲說:「陛下不用擔心,法老英武無雙,必定會無恙歸來,滿載而回的。」

  我唔了一聲,但是心裡又怎麼能放得下來。

  岸上那些人大聲呼喊著,銅鞭抽打著長草發出很響的聲音,連成一片,分不清到底是哪裡在響,他們用這種方法將野獸都從藏身處驅趕出來。我看到一抹灰影被掠的走投無路,竟然反向河邊跑,躍起身紮進了河裡。

  原來是一隻狼,緊跟在他後面的,還有好幾隻動物也跳進河中,可見曼菲士帶領那些沖進獵場的人有多麼兇悍。河面上近岸的地方有幾朵蓮花已經開了,花是嫣紅的顏色,在一片碧綠的蓮葉襯托下,那麼亮眼而鮮明。宮裡的蓮花顏色多是粉紅,粉白的,這裡的蓮花為什麼紅的這樣濃重呢?這紅色明明如此鮮亮奪目,為什麼看起來卻只讓人想到流血與殺戮,一般蓮花的那種沉靜而出塵的感覺,它全然沒有。

  我籲了口氣,轉過頭注目朝獵場的方向看,曼菲士為了方便騎馬縱獵,已經把剛才我們典禮時的那身大禮服脫了,金冠也沒有戴,遠遠望去,人影幢幢,實在分不清楚哪一個是他。侍衛們驅馬奔馳,將獵物趕到開闊的地帶令它們無處藏身,雖然我看不清楚那裡的詳情,但是曼菲士這時候,一定是一手持弓,一手控馬,隨時準備抽出佩在腰間的長劍去斬殺猛獸吧?

  「將船靠岸。」

  塔莎愣了一下:「陛下,這……」

  「靠岸。」我望著這一片獵場,「我又不是軟弱無依的女人,我和曼菲士一樣都可以上馬殺敵,可以治理國家。沒有道理讓他一個人冒險而我在這裡看著。」

  塔莎深深的伏下身,行完禮站了起來,我轉身走回船艙裡,塔莎吩咐人將船靠岸,然後仔細的替我取下頭上的金冠,解開那長而中的織金的披風,再把身上沉重的首飾摘去。

  船已經靠上了岸邊,先得了消息的侍衛們已經過來迎接,並且牽過來一匹馬。

  烏納斯從後面過來,挽住馬籠頭,躬下身說:「愛西絲陛下,獵場危險,請您無必要當心。」

  「我知道。」

  一個奴隸伏下身去,我踩著他的背,側身騎在馬上,一手接過了烏納斯遞過來的弓箭。烏納斯鬆開韁繩,翻身上了另一匹馬,緊緊跟隨在我身側。

  「法老在什麼地方?」

  一個侍衛朝西面指著說:「就在那裡,有兩隻獅子,法老正獵殺。」

  我點個頭:「去那邊。」

  剛才心頭那種壓抑的感覺似乎消散了一些,但是獵場裡緊張的氣氛讓我心中又慢慢發緊,長長的紙草葉子,葉緣硬實,從腳邊和小腿兩側掠過去,那種感覺微微發疼發緊,感覺那一片皮膚都有些發熱。我張弓搭箭,射中了一隻從前方不遠處的草叢中經過的野羊,侍衛們歡呼一聲,有兩個奔過去撿獵物,其他人仍牢牢的守在我的身旁寸步不離。比我落後半個馬身的烏納斯緊緊跟隨著我,一雙眼警惕的四處注目探查,我一瞬間想起了在密諾亞的時候,還有從密諾亞回來的海船上,我和他兩個人,也算得上是相依為命。在海船上共處一間小小的艙房之中,聽得到彼此呼吸的聲音,近的可以感覺到對方皮膚上散發的熱度。但是回到了埃及,那一份曾經有的默契就被打碎,減淡,當時那種安靜寧定的感覺再也找不回來了。

  烏納斯,他的心中在想些什麼呢?對於這場婚禮……對於我終於要與曼菲士結婚這件事。

  我愛的是伊莫頓,要嫁的人是曼菲士。和烏納斯……我們終究只有一段同船同路的短暫的緣分。

  「姐姐!」曼菲士遠遠的喊了一聲,「你怎麼來了!」

  我拋下那些思緒,催馬迎了上去:「我來和你一起祭獵。」

  「我自己能行!這裡人多事雜,剛才我射傷了獅子,它帶著傷逃到那邊去,那裡的草深,說不定還有別的危險,馬倘若一失蹄可就糟了,姐姐你先去神殿等我吧!」

  我揚起馬鞭指了一下不遠處神殿的高臺:「已經很近了,那麼你去獵獅,我在這兒看著你,等下我們一同去神殿。」

  太陽越來越高了,照得人幾乎無法抬頭向高處看。曼菲士看著是勸不走我,皺著眉頭,吩咐他身邊的侍衛分一半看護我。我搖頭說:「我這裡安全得很,你把人都帶去,早些獵完獅子,我們好去神殿完禮。」

  曼菲士答應著,撥馬掉頭,帶著人往草深處去,尋找那只受了傷的獅子。

  我勒馬停佇在原地,游目四顧,這裡的草已經讓人踐踏的淩亂不堪,倒壓成一片,人和馬還有野獸就在這被碾壓過一樣的草上來來去去。

  我眼角的餘光忽然瞄到了一點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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