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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心中一疼,但腳步沒有停下。踢開房門,手剛剛一松,她馬上彈起來,妄圖逃脫。以錚冷笑,第一次老鷹抓小雞是他贏,第二次也還是她輸。

  莊柔淪陷在以錚懷裡,臉色蒼白,大口大口的喘氣。以錚這才覺得不妙,將她平放在床上,做了心肺復蘇的按摩。她漸漸平靜下來,憤怒的瞪他,用被子蒙住了頭。

  以錚坐在床邊,愣愣看著枕頭上凸起的一塊,心想,他們大概是世界上最多舛的情侶。

  三個小時的時間,吵架兩次,和好一次,差點弄出人命一次。而這還僅僅是她在他家裡的第一天。

  以錚那晚睡沙發,睡的並不深,淩晨一點將過時,他醒來,發現莊柔坐在沙發前的地上,靠著沙發腳,頭垂在他臂彎裡。身上很溫暖,因為她把被子給了他。

  以錚手忙腳亂的抓起她的小手來看,還好沒有靜脈噴張,輕輕起身,將她抱回床上,斂緊被子。

  傻孩子,不知道你不能著涼嗎?居然把被子給我……

  莊柔被以錚從地上折騰到床上,模糊的唔了一聲。他凶巴巴的訓道:「繼續睡!」她咕噥著翻了個身,大概夢到了一頭很壞的北極熊。

  她身體依舊冰涼,他歎了口氣,鑽到被子裡,將她放在自己胸口溫暖。她臉頰埋在他胸膛中,開始用鼻尖蹭他。他輕輕挪動她的身體,鼻尖就蹭到了他的頸窩。無奈,沒想到她有這麼黏人的睡覺習慣。

  她心滿意足的掛在他脖子上,宛若抱著最帥最帥的毛絨熊。

  以錚歎氣,幸好她沒像對枕頭那樣手腳並用,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落地窗沒拉窗簾,都市清晨躡手躡腳的擠進了這間初露暖意的臥室。以錚再次醒來,莊柔呼吸很均勻,臉色也紅潤了。今天是2009年的第一天,元旦佳節。

  以錚沒有起身,默默凝視著身邊的女孩,心說:「這是最好的禮物。」

  無論生日還是佳節,或者平凡的任何一個早晨,所謂良辰美景,有她足矣。

  莊柔醒來,發現夢中的毛絨熊變回北極熊,被燙著一樣的躲開,卻被以錚牢牢圈回懷裡:「對不起,但,別走。」

  莊柔苦笑:「怪不得你保證先道歉,因為你一道歉,我就會心軟。還是別道歉了。」

  以錚嘴角上揚,笑說:「好,那以後你道歉,我心軟。」

  莊柔見自己被他繞進陷阱,懊惱,不能和做過律師的人玩文字遊戲。她繼續推他:「我上課要遲到了!」

  莊柔在以錚的BMW裡嘟囔憑什麼今天只上半天課。她對假期絕無好感,跟以錚在一起當然很好,但她當然更喜歡讀書。尤其是現在,雖然昨晚沒發生什麼,她還是臉紅的不敢看他。

  她絞盡腦汁的想今天下午做些什麼。

  以錚沒理她,開著車接了個電話,說要去醫院一趟。

  莊柔想了想,很認真的問:「醫院病理科開著嗎?」

  以錚不明就裡:「大概。怎麼?」

  莊柔念叨:「中午幫我帶點東西。」

  以錚詫異,從病理科帶東西?她想做什麼?

  莊柔繼續念叨:「燒杯,5ml、10ml和25ml各一個就好,最好是刻度杯,沒的話就量筒,10ml,25°C。天平,精確度1g,其實你們該有電微量天平的,不過我也不需要精確到0.01mg。液晶溫度計……精確度太低,還要有試紙,不好……電阻溫度計吧。濾紙,漏斗,酸堿指示劑,塑膠手套,螺旋攪拌針。還要你的手錶。就這些,有其他需要我再告訴你。」

  以錚全身上下都涼颼颼的,半晌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小柔,如果你是想做個炸彈把梁以鐸轟回美國去,我可以提供更直接的幫助……」

  莊柔瞪大眼睛:「你在說什麼啊?」

  「那你為什麼要我把一整座實驗室搬回家?」

  莊柔覺得匪夷所思,「我又沒向你要矽土混合物,硝化甘油和木漿,為什麼是做炸藥?」

  以錚啼笑皆非,「你到底要做什麼?說來聽聽。」

  莊柔同情的看他,那張小臉活像個幼稚園孩子,感歎老師居然看不出自己畫的是什麼動物,「學做飯啊。」

  以錚有片刻的衝動,先給莊致遠打電話,確認他女兒不是氪星隕石帶來的外星寶寶。

  而莊柔小姐還兀自沉浸在她的世界裡,深入思考是否需要有機防護玻璃以避免溶液噴濺。

  醫院的事並沒能在上午結束,以錚打電話叫莊柔打車回家,老老實實的讀書學習,特別叮囑她,離廚房遠一些。

  莊柔顯然不滿他輕視她的誠意,灰心喪氣,一邊翻筆記背單詞一邊嘟囔:「Ya lo se, no soy ningun nino pequeno……(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

  把直升機救援項目在新年第一天敲定也好,以錚俐落的將談判圓滿結束,看看時間是下午三點,正預備回家,卻闖入了一個不速之客。

  雲意。

  千惠跟在她後面跑進來,氣急敗壞,顯然這兩個女人剛在外面不太愉快。千惠氣咻咻的打量著雲意,對以錚道:「我攔不住她。」

  以錚歎口氣。

  雲意咬緊唇,走過來:「梁以錚,恨我沒關係,我寧願你恨我。但你為什麼要幫我?我說過需要你幫嗎?」

  雲意不喜歡承認困境,讓以錚看到她有困境是對她最大的侮辱。而以錚甚至更過分,他不但看到了她的困境,還幫她解決了困境。

  「原來周旭律師是你請來幫我的。」

  以錚坐回椅子,修長手指在面前交疊:「雲意,我希望你不要標榜所謂驕傲了。你很優秀,但再優秀的人也會有困難,我幫你一把是應該的。我的方法比許成幻的要慢,但更穩妥。」

  雲意正在籌建的會計師事務所涉及了一些經濟糾紛,她頂著「熾冰」的帽子去向許成幻示好是為了求助。許成幻解決問題很迅速,幾個刺著文青的年輕人帶上幾把砍刀就會嚇的對方不敢起訴,然而揚水止沸,怎能是長久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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