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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小浪搖搖頭。

  「我發現你長高了耶。」我像發現新大陸般叫了一句。

  小浪笑了起來。

  「我們都長大了,是吧,小浪。以後我們會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我們……」

  「行了!」小浪生氣地摔下碗,乒乒乓乓。「我看你有病。」小浪說。

  「誰有病?」我看著摔碎的碗。

   「你!你以為你是誰!」小浪撿起摔碎的碗,「你不要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其實你是天下最愚蠢的人。你一點也不明白你自己,你虛偽透頂,你除了騙騙人你什麼也不是。你從小就沒個正經,壞得出奇,你以為你這樣別人就會把你當好孩子嗎?」

   「我怎樣了?」我都不明白她為什麼罵我,「我就這樣,怎麼著?」

  「你說怎麼著!」小浪將撿起的碎片又摔下,碗的碎片聲讓我的心一顫,這種感覺從腳底一直貫穿到頭頂,它讓我的頭皮繃得緊緊的。然而就在我的心一顫的刹那,小浪抱住我的脖子,貼近我的嘴,吸住我的嘴唇,咬住我的舌頭,她熱情而奔放地吸吮著。我的靈魂和肉體在那一刻仿佛已死去,我不知道人世間真的有這樣的事。我虛弱而無力。

  就這樣,小浪就像她突然抱住我那樣突然地推開我,然後很浪蕩地挑起我的下巴,沖我淫笑著,「看看誰有病?」

  小浪說著扔下我跑了,許久我才醒悟般地沖著她的背影大叫一聲:「你有病!」

  這時我聽見拖鞋的「吧噠」聲,接著我看見父親站在我面前。

  「你沒事吧,你和小浪……你們……幹什麼?」

  「沒事,爸,沒事。」我飛快地將衣服塞進盆裡,向陽臺走去,穿過廚房的時候卻撞翻了小浪剛剛撿起的碗的碎片,碎片「乒乒乓乓」地掉在地上,像花瓣一樣散開。

  畫家:那一記耳光讓我知道了秘密※※

   武市的江堤經過一番整修和改造,一改過去只是單純的乘涼場所,成了一座臨江公園。公園裡不僅有孩子們喜歡的遊樂園、旱冰場、卡賓車、碰碰車等,還有成人喜歡的騎馬場、咖啡廳、卡拉OK廳等。

  一輛銀灰色摩托車順著臨江大道往臨江公園而來,在咖啡廳前停住了。

  孫波下了車,取下頭盔,四下張望著。

  人靚車酷,所以顯眼。我將兒子安置在旱冰場後,便向咖啡廳奔去。我和孫波約在咖啡廳裡見。

  認識孫波之前,我先認識了她的小說。

  此前我畫了20多年畫,出了兩本詩集。我經常參加武市文聯的活動,我知道有個年輕作者叫孫波。

  那天我看了一篇叫《重圍》的小說,我因這篇小說記住了作者的名字孫波。小說講的是一個有理想抱負的人,因種種原因不得志,一直奮鬥到30歲仍沒有一絲的成績。本來這個人意志堅強,並沒有洩氣,然而他被周圍的各種冷言冷語壓得透不過氣來,最後這個人以偽裝成精神病患者來逃避現實。小說的文筆流暢,語氣平實,從中透出一股無奈、壓抑和欲罷不能的痛苦。我一直記著小說中的一句話:「一個人不管生活在怎樣的環境中,她(他)的周圍都會有一層層重重包圍的網,那是你看不見而又無法擺脫的。」我從小說中看到了我自己,同樣一個擺脫不了重圍的人。

  我是獨子,我的父親40歲的時候才有了我。父親是個中學教師,母親是個小學教師,他們一直用他們的教育方式教育我,童年乃至成年,我既不快樂也不悲哀。

  大學畢業時,我的父母已是60多歲的人了,他們希望我早點成家生子,於是,我娶了母親同事的女兒。我想說那是一個糟糕的婚姻。

  我的妻子霸道、無理,她厭惡我的父母,嫌棄他們,並且,她斤斤計較、懶惰。這使得原本對婚姻存有很美好幻想的我大失所望。我性格內向,也較軟弱,這是我最恨自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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