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你,如果可以早一秒 | 上頁 下頁 |
八十九 |
|
「哦?我媽?她去見你了?」鐘星辰居然很是驚訝。 「是啊,你不知道?」從安跟著也有些驚訝。 鐘星辰搖搖頭,挑眉笑笑:「我媽總是如此,我倒也不怎麼驚訝。就連她來到這裡的事情也是我父親和鵬程告訴我的。今天去見你之前,她和鵬程在一起,這也是我今天才知道的。……她和你說了些什麼?」 從安微微側頭,借著燈光細細地端詳了他,他的下巴有些青色的新長出來的胡茬,他眼睛下面有些青色的眼袋顯然是沒有休息好,眼神雖有些疲憊,但還算是清亮。 從安把頭枕在膝蓋上,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她側眼看著他輕輕地說道:「你今天很累吧……」 鐘星辰略有些詫異,他稍一低頭,眼神便撞進了從安漆黑的眸子裡,蕩起了漣漪片片…… 今夜的從安,和往常很不相同。 平時的她,有些矜持,有些小心,有些固執,有些冷淡,給人一種縹緲地抓不住的感覺,說得誇張點兒,有點兒像不染凡塵的仙子,用一雙清冷的眼神在看著眾生百態,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而今夜的她,好像整個人活起來了一般,靈動了些,也似乎終於帶上了些人世間的煙火氣息。她的眼睛還是那樣好看,此刻,她的眼神裡竟然帶上了一絲淡淡的心疼……鐘星辰心頭一軟,一種久違的情緒襲上了心頭。 從安,在心心疼他……他,被人心疼著嗎? 見鐘星辰沒有答話,從安輕聲地開口了:「今天,伯母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一個很震撼的故事,而你,是故事的主角。而後她又帶我去見了故事裡的女主角……」鐘星辰似乎沒有感到多麼驚訝。他笑了笑,笑容裡好像沁了些涼白的月色,顯得多少有些淒涼:「那麼,你都知道了?也看到了?」 「嗯,知道了,也看到了。」從安點頭。 「覺得我可憐?!」鐘星辰看著從安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裡面倒映著的是他疲憊的身影,他輕輕皺了下眉頭。他不需要可憐,更不需要她的可憐! 從安微微挑眉,搖了搖頭:「不是可憐,是為你不甘!……如果我是你,可能不會有你今天的修養。我不會管她是否病了,該討回來的我還是會討回來的。」說話間竟然動了氣。 鐘星辰有些驚訝,隨即心中一軟,眉梢眼角竟然帶了絲笑意:「該怎麼討回來呢?」 「哦……」從安只想著為他不值,只想著要懲罰那個可惡的女人,可是真被問到的時候,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咬咬牙:「最起碼,割她一刀解解恨。」 鐘星辰咧開嘴笑了,覺得一天的勞累突然間煙消雲散。 「好!那我們改天就去割她一刀。」 從安知道自己說的不過是氣話,看到鐘星辰的笑容,她也就放下了心。 鐘星辰拿起酒杯和從安手裡的杯子輕輕碰了下:「喝點吧。……想不想聽聽我這個故事男主角的想法?」 「當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鐘星辰搖搖頭:「我媽都把我出賣得那樣徹底了,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她叫周倩倩,是十年前我剛出國不久後結識的。那個時候,我愛得真的是很純粹,滿心只希望她能開心,只要她能開心,我做什麼都願意。安安,不知道你信不信,如果那個時候她主動開口跟我說要我的血,要我的肉、要我的腎臟,我都會給她的。」 從安低垂了眉眼,靜靜地聽著。雖然知道他講的是多年前的事情,雖然知道他口中那個他愛的女人傷他最深,可是他愛她的話語從他嘴裡說出來,聽到她耳朵裡,卻似乎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鐘星辰喝了口酒,看著從安,繼續說:「被她傷害後,我真的很絕望。雖然單就『絕望』而言可以有很多種原因,但是絕望的感受卻應該大致相同,我想也許你能明白我所說的絕望的含義……」 從安微微點頭。能的,她能明白什麼樣的感覺是絕望。 那樣的感覺,就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拋棄了你,也好像所有的苦難都讓你一個人承擔,還好像世上所有的的苦難都讓你一個人承擔,還好像世上所有的酷刑都讓你一個人嘗遍,整個人好似在一個漆黑的沒有邊境的深潭裡一般,窒息、恐懼、痛苦…… 「那時候鵬程一直陪著我,他幫我度過了最難的那段日子。後來,我就跟著他一起,跟隨了七老大。」 「七老大?」從安不解,這人是誰? 鐘星辰挑眉:「我媽沒有提起七老大?……呵,倒是我自己多嘴了呢。算了,既然今天說起了,我就索性說個徹底吧。……我在國外的這些年,表面上是在留學,背地裡還做了些別的事情。」鐘星辰停頓了一下,好像在斟酌應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他們做過的事情。 「我們不黑不白,應該是灰色地帶的人吧。員警和黑道管不了的事情,只要我們覺得有管的必要,又有人出錢的話,我們就會去管。」 從安是真正的詫異了。難道說,鐘星辰那滿身的傷痕竟然是這樣來的嗎?!但是,她的驚訝只是表現在了眼睛裡,卻沒有付諸言語,因為她不想打斷鐘星辰的思路,因為她明白只要靜靜聽下去,再多的疑問也會揭開。 「剛被她傷害後的我,一股怒火不知道向何處宣洩。就在那時,鵬程和七老大找到了那個地下販賣人體器官的組織。本來這種事情可以交給員警,不過由於我的原因,七老大他們改了主意,帶著我去幹了一票。把那些人渣親手處置了。」 輕描淡寫,但是,可以想像,那是怎樣驚心動魄的一場戰鬥! 「處置了那些人渣後,我又意處地得知了一些周倩倩的事情。那個時候的她的確是走投無路。她父親是賭鬼,一場豪賭賭光了家產,母親病倒,如果不在半個月內籌集她父親欠下的賭債,她的父母就會沒命了。威脅她的人正是那個販賣器官組織的一員,他給她出了主意,說讓她把男朋友的腎臟賣掉,換的錢應該就夠了。……於是,她毫不猶豫地賣了我。」 鐘星辰笑了,笑得淒然而:「她賣了我,呵呵,賣了啊。人啊,總是那樣的自私!如果當時不是七老大和鵬程早就得知有那樣一個組織活動猖獗,進而有所察覺,後來又及時趕到,也許我失去的會不止是腎臟,也許我早就成了一副空殼,客死異鄉了。」 「我恨她,非常恨,是那種滲入骨血的恨!可是,卻不想十年過去了,再次見到了她,我突然發現,那種恨居然沒有當初那樣強烈了……人啊,真是複雜的情感的動物……安安,你知道嗎?昨晚見到她,我居然首先想到的是我當年曾經多麼的癡戀她,是不是很好笑?」 從安抬起一隻手,輕輕地捂住了鐘星辰那滿溢著哀傷的眼睛:「你是在哀悼自己的愛情,無關她是誰,無關她做了什麼。對嗎?」 鐘星辰渾身微微一顫,他微微歎氣,抬手握住了捂在眼睛上的從安的手。 「……是啊,哀悼那逝去的愛情,哀傷那曾經付出的感情。」 鐘星辰輕輕地握著從安遮住他眼睛的手。她的手溫溫熱熱,她的手指與自己睫毛的輕觸,惹得他心內突然一片柔軟。 呵,已經許久沒有和一個女人這樣地坐在一起了,這樣的安心,祥和,這種貼心的感覺,突然間,讓他格外留戀。 他微微一笑,好像,自己看女人的眼光長進了呢。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