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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吳鵬程面上似乎還有一分不信任的顏色："星辰，咱哥倆說點實在的哈。一開始從安找上林莫青那個單純的傢伙，我倒是覺得是件好事，也就沒對莫青說什麼。可是，突然間，你居然和莫青換了？！你要是單說護著也就罷了，怎麼還把她接到家裡，還談什麼未婚妻？！你確定？！你不是一直對於牽扯到女人的事情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嗎？！真是奇怪！不是兄弟我不信任你的人品，可是你一定要清楚地知道，從安既不是那種沒心沒肺只認錢的女人，也不是那種可以玩玩就扔掉的女人！" 　　有一個瞬間，鐘星辰墨黑如深潭一般的眸子裡，突然似乎有什麼東西匆匆一閃而過。 　　按下了心頭那不知道何時突然冒出的一絲悶痛，鐘星辰低垂了眉眼，換上了一副低沉的聲音，輕聲說道： 　　"鵬程，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你居然這樣看我，哎，著實有些傷心啊……" 　　"你……我哪有！"吳鵬程突然漲紅了臉。 　　鐘星辰側眼看到了吳鵬程面上迅速升起的歉意很是滿意，他唇角勾了勾，眉梢一挑，依舊是那副慵懶且略帶戲謔的神情："呵呵，我開玩笑的。"隨即又微笑著揮揮手："你還是那麼容易上當，呵呵……其實，鵬程，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如果對女人還有心結，豈不是自虐嗎？！……說實話剛認識從安的時候，我的確不知道她和從寧的關係。不過，你放心，從安她不讓我反感，不然我也不會攬下這件事了。我知道分寸……何況我和她也不是要做真正的未婚夫妻，還不是最近你伯父伯母逼得有點緊，借從安擋擋罷了，而且，這也是她提出的。" 　　吳鵬程禁聲片刻，又微微皺眉。真的？因為家裡逼迫？ 　　吳鵬程欲言又止，他的心思轉了好幾個圈。鐘星辰是很有主見的人，會因為父母的意願而強迫自己嗎？而且鐘星辰心思細膩，說得白話一點就是"心眼多"。相識這多麼年，他上他的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小子什麼時候害怕過伯母？！"吳鵬程還是忍不住問道。 　　"哈哈……"鐘星辰突然大笑，反手拍了拍吳鵬程肩膀，"鵬程，你說對了……我其實不過是想幫幫從家罷了，誰讓我們欠了從寧那樣的人情？！你說如果我什麼都不求就去幫她家，你覺得從安她會相信嗎？" 　　"也是，我也是發愁怎麼下手幫從家過了眼前的難關呢！那個女人的確……從寧那小子有這麼個姐姐倒也不為怪，兩人都夠倔的！……不過既然你接受了，那我也樂得清閒，呵呵，對了，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你讓我調查從家這次的危機，還真讓我查出點什麼。" 　　"哦？是什麼？"鐘星辰微微挑眉。 　　"是有人在背後做手腳，但是來頭暫時查不出，不過我會加緊的。" 　　鐘星辰點點頭，腦中思索了些事情，一時間沒有做聲。 　　"星辰，還有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吳鵬程似乎想起來什麼。 　　"哦？" 　　"從安身邊的那個陳佳宇醫生，你可見過？" 　　"見過。" 　　"你沒覺得他面熟嗎？" 　　鐘星辰微微一愣，陳佳宇的面容從眼前滑過，的確，的確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你可聽說過赤虎陳家？！" 　　鐘星辰紅唇一抿。 　　赤虎陳家嗎？！ 　　事情似乎，開始偏離他預想的軌道了…… 　　Chapter 4 　　他竟然也來了？！ 　　從安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頭髮已經花白，皺紋佈滿了整張臉，人，似乎已近古稀一般，其實，他還不到六十歲。幾年未曾見，他竟然已經老成了這個樣子，面容似乎比他身邊已經八十歲高齡的張教授還要老相。 　　她明明就站在講臺最顯眼的地方，他卻一眼未看她，他的目光不是投射在大螢幕，便是投射在不知名的角落，再不就是偶爾側頭看向旁邊的教授，交流。 　　整個病例討論過程，似乎格外漫長。 　　從安心神不寧，精神有點恍惚，有幾次差點說錯。 　　終於，在一片掌聲中，病例討論結束了。 　　從安隨著劉教授站在門口，送別各位老教授。老教授們修養都是極好的，對待年輕大夫格外客氣，走之前一一與她握手，只是除了他。 　　他走在最後，到了門口。從安低著頭，恭恭敬敬地伸出了手。 　　她看到了他的皮鞋，還是那樣的光亮，一如往昔。那雙皮鞋在她面前站定，停留了片刻，便邁開步子走了……只留下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卻帶著淒涼的歎息。 　　從安心中，似乎有一根針，慢慢紮入，越鑽越深，一點點的痛感帶著酸澀，深入了五臟六腑，酸麻了她的雙手，困住了她的靈魂……她漸漸地收回手，抬起了頭，看向了他的背影。 　　佝僂的脊背，蹣跚的腳步，是屬於他嗎？原本應該是醫學界叱吒風雲的人物，卻因為兒子的一場意外，成了這般模樣。 　　心臟突然的一陣疼，如同有人持著鋼針用力地紮著一般。 　　她覺得，如果沒有她，也許一切便不會發生；如果他的方向盤打向了她那邊，他便不會死，一切便會不一樣；或者，他狠一些，直接撞上那堵牆，也許此刻他倆便都在地獄或者天堂，省得留下一個人……活也不是，死也不是。 　　從安愣愣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好似進入了一個虛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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