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在疼痛中奔跑 | 上頁 下頁 |
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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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雷的口氣裡一副「憶往昔崢嶸歲月」的豪邁和無奈,後來我才知道大多數中年男人都喜歡追憶當年的「雄風」,就好比一個半老徐娘總喜好回味她「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時的風光無限。 「那,你和你老婆,這方面怎麼樣?」我撒嬌地問。 「她,唉,空有一副外殼,就和一個修道院的修女差不多。」許雷說,他的老婆在床上就像聖女貞德,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讓人不敢造次。做愛於她而言就是盡妻子的「義務」,因此她也有諸多禁忌,比如,固定時間,一週一次,稱為「一周大事」,其餘時間統統免談。比如,上床之前必須洗澡,上床後須直奔主題,如許雷興致高昂,想做些前戲,則會被無情地斥之為「流氓」。 「像你這樣能夠享受性愛的女人真的不多。」許雷說,「要不是第一次看見床上殷紅的血跡,真難以相信在我之前你居然是處女。看來你真是有天賦,無師自通。」 「不好嗎?是否太瘋狂了?」我擔心許雷輕視我。 「不,很好,我喜歡你這樣。我在外面太累了,成天戴著面具,只有在你這裡才會得到 完全的放鬆。身和心,都放鬆。」 我笑了。我要用柔情和性愛編成一張細密結實的網,讓許雷插翅也難飛。 許雷來得並不是很頻繁,因為他實在太忙。而且來了也往往「戰鬥」不了幾分鐘便偃旗息鼓,草草收兵。但就是這樣已經讓我滿足不已。許雷也告訴我,在他這個年紀,他還是算非常「厲害」的。有好多人一過四十基本就雄風不再,「永垂不朽」了。 我信。許雷是我真正接觸的第一個也是目前為止唯一的男人。這種肌膚之親的滋味已經讓我神魂顛倒,意亂情迷。我以為這已經是兩人世界的最高頂峰,以為自己已經領略到風光無限。後來我才知道其實許雷每次都是把我拉到半道上就力竭罷工了,我最多也就在半山腰上溜達了一遭,從來沒有到達過真正的「高潮」。但沒有比較就沒有差距,我天真地以為許雷就是最好的,最棒的。就像童話故事裡的《小王子》,他居住的星球上只有一朵玫瑰花,他以為這便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可愛的一朵花,對它小心澆灌,呵護備至,那朵玫瑰花也因此恃寵而驕,飛揚跋扈。結果,小王子偶然到了地球上的花園,才發現滿園子都是玫瑰花,每一朵都比他那朵嬌豔,每一朵都比他那朵芳香馥鬱。才發現以前的日子都是白活。 許雷,就是我那唯一的玫瑰花。 總之,許雷已經佔據我全部的身心,我著了魔似的,滿腦滿心都是他。只要許雷說聲要來,便是聖旨,所有的一切毫無條件地為之讓位。熱線可以不接,演出可以不去,連親爹親媽都必須要讓我「趕走」。我淨身焚香,像一個最虔誠的信徒專注地等待著神到來。 我可以感覺許雷在我這裡是放鬆的。每次他進門時都唉聲歎氣,我給他彈琴,給他唱歌,給他捏背……讓他充分享受一個女人的溫馨與柔情。慢慢地,他會鬆弛下來,大聲地說笑,像一個天真的孩子。他會給我訴苦,單位上不盡如人意的林林總總。他知道自己從一個工廠裡的小工人爬到今天這步已經非常不易,但他仍然感覺很委屈。他說:「美瑜,這每一步都是踩著自己的良心和自尊走過來的,我坐在了老總的位置上,卻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他說自己患了抑鬱症,白天站在高樓的玻璃窗往外看,常常幻想自己像鳥兒一樣地飛下去,夜裡通宵地失眠,睜著眼,一分一秒感覺到時間的流逝,直至東方既白。他大把地吞吃抗抑鬱的藥,以至於白天總是疲乏困頓,神思恍惚。他總感覺單位的同事在對他虎視眈眈,這更讓他緊張恐懼,唯恐哪天一個失手就從這位置上摔了下來。 「我好累。美瑜。疲憊得仿佛每一分鐘都可能死去。我的神經永遠都繃得緊緊的,只有在你這裡,我會輕鬆,我會什麼都不想,宛如進入到潔淨的真空裡面。你是我的救星,美瑜。」 我將他的頭緊緊摟在懷裡,像摟著一個受了委屈的怯懦的孩子。我心裡滿脹著屬於母性的惻然的柔情,滿身心都是對他的疼愛與憐惜。 「不要怕,許雷,在我這裡你是絕對安全的,沒有任何人會害你,我保證。我會慢慢地撫平你的傷痕,我會的……」 許雷將頭更深地埋進我的懷裡,他緊緊地摟著我,流著淚,喃喃地叫我「媽媽」。 §31.芊芊 裴裴有了秘密。 看著她緋紅的臉頰,夢幻一般甜蜜的微笑,我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這個世上,只有一樣東西可以讓一個女人如此神采飛揚,容光煥發,能讓一個平凡的女子散發出迷人的光彩。這個東西,就叫——愛情。 她不肯告訴我是誰。 我把她身邊的朋友都猜了個個兒,她均搖頭,神秘莫測。唉,裴裴就是這樣,嘴緊,她不想說的事打死她也不會吐露半分,不像我,總二百五似的,一五一十全部向她們彙報,毫無秘密可言。 由於我的生子,「圈圈裡」的活動已經不怎麼參加了。這一天,原來「圈內的」一個朋友請我和裴裴吃飯,突然,他戲謔又篤定地對裴裴說:「裴裴,你『拐』走我的哥們兒那麼久,也不給大家通報一聲,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你們倆在我們面前演了那麼長時間的戲,大家竟然都沒有發現,你可真夠有表演天分的。」 裴裴緋紅著臉,竟沒有反駁。 「你說誰呢?」我一頭霧水。 「芊芊,連你都不知道啊?看來還是裴裴沉得住氣,淩逆可給我們全招了。」 「淩——逆?」 我吃驚地望向裴裴。她緊咬著下嘴唇,臉上的神情說不清是尷尬還是惱怒,但顯然已經默認。 「啊!原來!」我不禁掩嘴驚呼。 是的,實在沒有想到那個令裴裴脫胎換骨的人竟然是淩逆。因為,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淩逆一直在零零碎碎,不間斷地對我獻殷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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