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77)_安檸筱潔

七十七

　　可是，躲藏在一塊墓碑後的小葵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石頭，女人警覺地看了她一眼，就匆匆地離開了。

　　小葵又怏怏地一個人繞過那個黑色的山洞，去了後山，奇怪的是，這一次挖的時候，她發現第一次埋的古鏡已經不見了，但是，她還是虔誠地把那面青銅面具還了回去。

　　"那麼，小葵告訴你，她聽到了怎樣令人震驚的話呢？"林西潔問子軒。

　　子軒看了看三個大人，突然豎起右手食指，"噓，小葵說這是很恐怖的事情，大致就是，那個白衣女人殺了人，好像還不止一個。"

　　三個人面面相覷，彼此的心情，都隨著西沉的太陽變得越發沉重起來。

　　一切更加撲朔迷離。

　　子軒習慣性地抬手遮了一下臉上的傷口，頓了頓，說："我該告訴你們的，都告訴你們了，那麼，我是不是可以和你們一起尋找小葵呢？"

　　顧輕舟看著面前的男孩，嘴角揚起奇怪的笑容，"那麼，子軒，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們你的真實身份，和你住在這裡的真實原因呢？"

　　男孩的臉一下變得慘白，"我……我其實……只是為了離小葵近一點。"

　　"不！你撒謊！"顧輕舟的表情忽然由慈愛變成了嚴厲，"一樓的客廳裡有張全家福，你的眉眼，分明就是十年前在那場滅門慘案中外界傳說已經死亡的兒子。"

　　"不！我不是的！"男孩捂住耳朵，"我不是的。"

　　"你姓華，對不對？十年前，我是經辦你們家案子律師的助理，我記得你們家是姓華的，對不對？"

　　"你……"子軒的表情一下就呆住了，"叔叔，我確實是……十年前，我所有的親人，在一夜之間，被可怕的人殺害了。當時，我只有七歲，從外面玩耍的我回到家中，看見滿屋子的血水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這個時候，我還沒有斷氣的爸爸艱難地睜開眼睛，告訴我趕緊跑，越遠越好，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真實身份。"

　　子軒擦了擦眼淚。

　　"我拼命地跑出家門，一直沒有回來，後來我被一對好心的老年夫妻收養。表面上看我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可是，誰也不知道，我的內心有著多麼大的恐懼和仇恨。所以一年前，我又悄悄回到了記憶中的老房子裡，我不怕鬼魂一說，是因為死在這所房子裡的，都是我至親的親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男孩已經泣不成聲了。

　　十年前滅絕人性的慘案，至今未能偵破的慘案，仍是籠罩在很多寧城人心頭的一片陰霾。

　　沒有人知道，十年前那個可怕的夜晚，這所陰森的小紅樓裡，曾經發生了些什麼？

　　"那麼，你拼命地看國內外偵探推理的書籍，也是希望有一天，可以親手抓到害死你全家的兇手，對不對？"顧輕舟輕輕地擦去了男孩眼角的淚水。

　　"是的，叔叔。"男孩點點頭，眼睛裡有著堅定的光芒。

　　"可是，子軒，十年前有關慘案的調查中，遇害的明明就是你家六口人啊，我還親眼看見那個被捅了好幾刀的小男孩被抬上警車。"慕容蘭心的疑問，也是一旁顧輕舟正要問出的問題。

　　"那個替我死掉的男孩，是我老家的堂弟，出事前的一個星期，他的父母在一次車禍中喪生。於是，爸爸媽媽把他接到寧城來撫養，可是沒想到，可憐的小堂弟竟然成了我的替死鬼！那一晚，我如果不是因為貪玩，在野外迷了路很晚才回到家，肯定也難逃這場血光之災。"

　　子軒緩緩地道出當年的秘密。

　　"因為還沒來得及給堂弟上戶口，再加上只小我一歲的他和我長得很像，所以所有人都以為那個死掉的男孩是我。"子軒忍不住閉上眼睛。

　　"那麼你臉上的傷疤呢？"林西潔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

　　"傷疤……"子軒捂著早已癒合的傷口，難過地說，"這是我那晚極度恐慌之中，跌倒在路邊被鋒利的石頭劃傷的傷口，這麼多年一直刻在我的臉上、心上，提醒我去報仇！"

　　屋子裡已經完全黑了。

　　十年了，自從那個可怕的夜晚以後，這座樓一到夜晚，就陷入永無止境的黑暗之中！

　　也許，在這片黑暗中，死去的五個靈魂，正哀怨地注視著他們。

　　十年前的夜晚，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也許，這個秘密，再也不可能解開。

　　四個人默默無言，本是要追查小葵的線索，居然意外地牽扯出這件陳年的華家慘案，大家的心情都和子軒的一樣沉重。

　　分別的時候，顧輕舟答應子軒，讓他加入即將實行的第三次通靈山公墓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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