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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我聽後止不住大笑。大少爺怔了怔,隨即也大聲笑了起來。

  「那麼,二少爺肯嗎?」笑聲一過,我繼續問。

  「對他來講無所謂。起初雙親向他交待時,要他在沒有找到我之前,暫時做個替身,等找到我,再換過來。所幸,在進洞房後,他們真的同了房,他也就弄假成真了。」我倆大笑不止。

  「但是,怎樣知道他們已經圓了房呢?」笑過,我又問。

  「這很容易。父母們事先背著新郎新娘,在他們睡覺的墊子下面用小麥鋪一個象徵永恆的」萬「字,第二天看它是否還保持原狀。如果它散了,那就證明已經圓了房,假使仍保持原狀,則說明頭天夜裡兩人並沒有發生關係。可他倆那天夜裡卻把」萬「字攪成了一塊麥粒大餅!」我倆又笑得前仰後合。

  「由此看來,雖然您不中意這樁婚姻,但卻說明那位小姐是有心的。」

  「她也不可能有心,對方父母對她也將採取相應的措施。有關她出嫁的事兒,最早在她出嫁的前一天,最遲在出嫁的當天上午才告訴她,並立刻讓她穿嫁衣出嫁。這時,那位新娘也因不得不一下子離開自己的父母、家庭和所有親人,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家而傷心落淚。這類新娘在入門後兩三天內要單獨同陪娘住在一間寢室裡,從不外出。萬不得已要外出時,也要戴上面罩。」

  「這麼說,夜裡雖然同房了,但新娘和新郎在兩三天內,互相都見不到面了?」

  「正是如此。三天見不到面是普遍現象,據說有的新婚夫婦互不照面的時間長達七天之久,可他們都不會因此而中止在夜間同房。」大少爺又大笑起來。

  「假如有位新娘在出嫁上馬時哭不出來怎麼辦?」

  也有哭不出來的。但人們卻嘲笑她說:「新娘樂得在馬背上跳舞。」因而,那些哭不出來的新娘,也只好假裝在哭。又是一陣笑聲。

  我倆在一陣陣笑聲中不知度過去時了多少時間,後來當我發覺騾子吃草時的鈐聲已經停止時,才知道先前喂的草已經吃光了。於是,我鑽出被窩,出去給騾子添草,觜宿星已過當空,知道正值子夜。因第二天要啟程去拉薩,、我們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談話。

  第八章 終成眷屬

  我和大少爺終於踏上了回拉薩的旅途。在這之前齋熱巴老爺一行就已啟程。村裡的人們一向好奇。在齋熱巴老爺臨行前,他下榻的公房門前擠滿了人。侍從們把一匹匹用精美的鞍具裝飾的坐騎,牽到大門外。其中一位侍從把齋熱巴老爺那匹系著雙纓的坐騎牽到石蹬旁等候,石蹬上面鋪著一塊錦墊。就在這時,齋熱巴老爺身穿黃色羊羔皮錦袍,頭戴狐皮帽,一身出門的行裝。他在幾個衙吏的簇擁下,上馬蹬跨上坐騎,走到了這隊精騎的正中。本縣衙吏們個個躬身施禮為他送行。

  我和大少爺為了隱瞞身份,裝作同老爺素不相識的樣子,也在當天晚些時候出發。

  從浪卡子到拉薩,通常要走五天的路,但顧及到大少爺的病情,我們早歇晚出。每天日出後啟程,日落前往店,從沒按照一般騾夫平常的習慣趕夜路,結果這一趟用了六天時間。

  頭一二天行進在白地十八大彎。右邊是羊卓雍湖,左邊是聳立的岩石山。這條彎道異常偏僻,有許多關於旅客被強盜殺害後,其屍體被投入湖裡的傳聞。

  第三天,翻越了作為衛藏分界線的甘巴拉山。由於甘巴拉山很高,白地十八大彎很長,於是那些感覺途中無聊的旅客寫首歌道:

  高高的甘巴拉山,
  沒等攀登腿先酸;
  長長的白地十八大彎,
  比那人生的道路還要遠。

  從甘巴拉山上看去,後藏,碧綠的羊卓雍湖就像一塊大玉盤呈現眼前;遠處,起伏重疊的綠草山中,甯金甘桑山脈的雪峰像一塊銀色屏障懸掛在藍天下。再看前藏,雅魯藏布江像一條長長的玉龍在起伏不平的山間遊動。

  甘巴拉山上人煙稀少,在那條偏僻的山路上,強盜即使唱著歌殺人,也只有天地知道。

  我倆走到山頂時,因見遠處有三個徒步行人,便松了一口氣。但我們發現,那些行人見到我們後,卻放慢了腳步,就像在等我們似的。走近時,才看清楚他們是三個穿羊皮襖、背行裝、手持長矛的朝聖者。於是,我們就把子彈頂進了槍膛,由大少爺騎著馬,沿路趕騾子,我下馬沿路邊步行。那三人見我們已經有了戒備,便極力做出非常虔誠的樣子,邊走邊念經。這類行人既朝聖又打劫,信了教又得食。

  當晚,我們就在甘巴帕孜這個進入前藏後的第一個村莊歇腳。

  第四天早上,從甘巴帕孜來到加桑渡河口。加桑渡河口是過往行人最擔驚受怕的地方。到這裡渡河的行人十分擁擠,常為搶先過渡而發生打架鬥毆,甚至發生互相殘殺的事件。因此,所有行人在過渡以前是沒有安全感的。

  我們二人到達加桑渡口時,看到有幾個趕毛驢的人,正滿頭大汗地提起驢尾巴,將毛驢裝入船內。個別毛驢由於個小體弱,在推上船時,又落入水中。於是那些趕毛驢的人不僅提起驢尾巴,而且還要抓住驢耳,連推帶拽地將毛驢裝到船上。

  就在這時,突然從背後山嘴傳來可怕的嘰嘰呐喊聲,隨即閃出康巴人趕來的四五排騾群。他們揮鞭把騾子連馱直接趕人船內。其中一位面容猙獰可怖的騾夫,氣衝衝地闖過來,左手抓住船上的木馬頭,右手握緊腰間的刀把,強行讓趕驢人停止裝船。那些趕驢人只好把還沒有來得及裝上船的毛驢閃到一邊,給那些蠻不講理的騾夫讓路。聽人講,這些趕毛驢的人,就這樣一直被先後趕到那裡的騾夫欺負著,在渡口等了兩天兩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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