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齋蘇府秘聞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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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奇怪地來回找,可還是什麼也沒發現。好一會兒,他走到我和南魔躲藏的醋粟樹下,四下巡視片刻。不料此時,隨著一聲「喀嚓」,南魔掉了下去。我也因長時間抱著樹枝,手疼得支援不住,只好「跳」到地面。 大少爺先是一驚,繼而仔細一想,不禁大笑起來,笑得合不攏嘴。不料想,笑過一陣後,他自己也漸漸地同我們一道吃起了家家飯,還說比家裡的飯菜還好吃。他在自己的大拇指上沾上口水同我們二人的大拇指相碰,立誓從此成為朋友。大少爺還囑咐我倆,今後凡有重大活動一定要通知他。 南魔又提出,白天在醋栗叢中燒火,容易被官家發現,不如夜間燒。另外,為便於我倆夜間聯絡,他勸我不要和阿爸阿媽睡在一間屋裡,設法搬到牛棚頂上睡。 那天晚上,我對阿媽講:「從今晚起,我要睡牛棚頂上,那樣早晨起得早,也不耽誤做事。」阿媽聽後道:「好,好,早就該這樣想。這孩子開始長大了!」她邊說,邊用手從我的頭頂比到了她自己的下巴。 不久,由我們的夜間活動引出了全村人聊天和私下議論的話題——「醋栗叢中有女妖集會」。並把村裡大多數女人視為女妖。其中,馬圈家的女人因平時說話比較沖,加上她眼睛下方有一顆黑痞,故作為「將仇人盡收眼底」之女人,被當做妖怪首領。已故牛棚家的阿媽脖子上長了個大肉瘤,走路時那裡還發出沙沙聲,人們稱她也是女妖中比較厲害的一名角色。新房家的兒媳,是位美貌的嫵媚女子,大家就說她是仙女的化身。「百妖之上必降一仙」人們這麼講。 村裡還爭相傳說著有關女妖集會時的種種情形,說她們赴會時每妖都有一騎,其中妖首乘木箱,有點身手的跨掃帚,普通妖女們則夾根燒火棍。每當傍晚時分,眾妖女紛紛集結于醋栗叢中,就在一棵傳聞附有精靈的老醋栗樹下煮人肉吃、燒人血喝…… 還有人講述他們在夜間行走時曾碰到妖女的事。 據說,已故低窪家的阿爸,有一次進城到江孜,傍晚回家途中,正趕上妖女集會。於是,妖女們給他端茶倒酒,還給他飯吃。臨走又往他的布袋裡裝了一大塊肉。低窪家的阿爸不知道這些女人聚集在此是妖女在集會,他吃飽喝足就回了家。當他回到家中,準備拿出妖女送給他的肉時,哪裡有什麼肉,從布袋中掏出的卻分明是一隻爛鞋底。低窪家的阿爸,就在那一夜被妖女攝去魂魄,不久便離開了人世…… 南魔則為妖女集會時讓人飽餐一頓的故事著了迷。一天夜裡,他問我:「小子,今夜可去瞧妖女集會?那兒會讓我們喝茶、飲酒,還給我們肥肉吃。」我雖擔心被妖女攝去魂魄,但急於要知道妖女聯歡會時,都有村裡哪幾戶的女人,還想知道誰是妖女站得住,於是同意當晚子夜到妖女集結地——醋栗樹那兒去。 南魔又道:「這是咱的一次重大活動,必須通知官家大少爺。」我們走到官家大院,打了幾聲呼哨,就見大少爺悄悄地來到院中。不一會兒,我們仨就走到了老醋栗樹跟前。 在那裡等到子夜已過,仍不見有妖女前來。每當聽到風吹醋栗樹發出的呼呼聲或者鴉窩中掉下樹枝時的喳喳聲,我們都互相提醒對方:「來了!」然後,又個個屏息等待,可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於是,我們就從醋栗樹中掏出幾窩烏鴉蛋,從原先燒火的地方取出玩家家用的炊具,開始生火煮蛋。 我們吃著烏鴉蛋正在興頭上,忽見遠處有人為驅趕野獸或妖魔而唱著歌向村莊走來。南魔聽出那是西片家拉窮的聲音。「這小子慣於欺負小孩,今晚我若饒了他,就不是南魔!」他惡狠狠地發誓道。 南魔抓起一根手指粗的木棍,將一頭燒紅,等候在路上,待那唱歌人走到跟前,他就把木棍燒紅的那頭放入口中,用上下牙齒咬緊後用力呼吸。隨著「吭哧吭味」的響聲,他的整個口腔在漆黑的夜裡變成一張血盆大口,火光的閃動使南魔的面目變得若隱若現。西片家的拉窮見後嚇得掉頭就跑,嘴裡還拼命大喊:「有鬼呀,全村的人快來救命啊」見他逃走,我們就彎腰撩起藏裝後擺,朝他撅屁股、呐喊,投擲烏鴉蛋。拉窮當時被唬得腳下不知深淺,沒命地奔跑,到家時已嚇得半死。從此他長期臥病不起,幾乎喪命。 第二天,我急不可耐地想探聽昨夜的消息。就說:「今天我要替阿爸去幹活,阿爸太勞累了,該讓他歇一天,補補衣洗洗頭。」阿媽聽了後說:「行,孩子,就該這樣。」她邊講,邊用手從我的頭頂比到她自己的嘴邊,高興得把嘴張到耳根。 這一天,差民們談論的話題,全是西片家拉窮昨晚遇鬼險些送命的事。自此,那棵附著妖精的老醋栗樹,便「魔力」大增。我們玩家家所需的食物,再也不用從家裡「借出」,變得綽綽有餘了。百姓們供奉的香料和糌粑、茶葉、酥油等,一度把我和南魔弄得滿肚流油。 然而好景不長,災難隨之降臨到我倆頭上。原來西片家拉窮在長時間的臥病中思前想後,終於回憶起遇鬼那夜他曾聽見我和南魔等人的怪叫聲和呐喊聲,並說在火光中閃現的那張「鬼臉」很像甫魔。這話越傳越遠,先傳進我倆的阿爸阿媽耳中,繼而傳到齋熱巴老爺那裡。 老人們拍腿歎道:「差點釀成大罪,西片家拉窮那孩子幾乎讓這些小叫化子給害死,」接著,我們兩家的阿爸阿媽也同我們一起被帶到那棵附著精靈的醋栗樹跟前進行勘察。從醋栗樹上找出了我們玩家家用的小鋁鍋和大少爺吃飯用的瓷碗。鋁鍋被指證為我家的炊具,瓷碗被指認為官家的東西。兩位阿媽在哭泣,兩位阿爸則搖著頭,把任何時代的父母都習慣說的那句活重複了一遍:「我們小時候又聽話、又勤快,哪裡像他們。如今的娃子為何如此頑皮?真是不同時代的娃子,唉!」 官家老爺把我們兩家的阿爸阿媽叫到跟前,威嚇道:「你們那些頑皮的小叫花子,最好由你們做阿爸阿媽的自己管嚴一點。要等到我們官府出來調教,可就來不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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