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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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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說,他就是瞎操心,他在信裡說,千萬別再去那幢爛尾樓了,因為他知道我和同學打賭曾經進過那樓裡去。他說聽建築公司的人講,在那裡守夜的三個人先後都嚇走了,說是樓裡鬧鬼,後來白天夜裡都由薛師傅一個人守,但建築公司的人見到他越來越瘦,人也恍恍惚惚的。前幾天,他從值班室出來過街去買吃的,結果被車撞傷了,那條街並不是交通要道,車也不多,他怎麼會被車撞呢?有人認為是那樓裡的陰氣罩住了他。 我對爛尾樓的記憶被小妮的講述一下子喚醒了。我想到了方檣,自從在爛尾樓守夜和他第一次見面以後,他在我眼中便越來越怪誕,這一切,不知是他本身的怪誕,還是我染上那樓裡的鬼氣,從而看見了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我把這些經歷和疑慮都對小妮講了,她有些害怕,自言自語地說,難道方檣和她屋裡的女人都是幽靈?愣了一下,小妮又突然叫道,對了,進了那樓裡的人真會出事的。 小妮對我坦白說,在和同學打賭進爛尾樓之前,她已經進去過那樓裡了,所以那次打賭時她胸有成竹。那是一個多月前的事,學校還未放暑假,小妮晚自習出來,她當時的男友磊磊在校門口接她。磊磊是外校的學生,在看畫展時認識了小妮,在經歷了幾個月追逐以後,終於可以對他的哥們宣稱小妮是他的女朋友了。他常在校門外接上下晚自習的小妮,然後陪她回家,當然,這回家的路會變得很長,他們會在路邊樹下或街心花園的長椅上纏綿很久。 那天晚上下著雨,磊磊打著雨傘在校門外牆摟上了小妮,傘像一個保護神讓他倆依偎得更緊,走到爛尾樓外面的牆邊時,周圍空無一人,他倆停下腳步,瘋狂地親熱起來。傘掉到了地上,雨打向他們像打向火焰一樣,磊磊說,我們進樓裡去,小妮點頭。他們摸黑進到了樓裡去,大約是在第三層樓吧,冰涼的水泥地上,小妮將自己給了他。小妮說,儘管他們雙方都不是第一次了,但這晚的經歷還是讓她刻骨銘心。 第二天,磊磊在騎自行上學時便被汽車撞到了,左腿骨折,在家養了一個月傷,上學時還拄著拐杖。 小妮說,現在回想起來,那樓裡真有什麼邪氣。珺姐,我們都不止一次進過那樓,會有什麼事發生在我們身上嗎? 其實,不少邪事正在發生,我無法說得清楚,只能抱住小妮的頭說,沒事,我會保護你的。愣了一下,我又問道,磊磊對你不錯,你現在怎麼又和薛老大好上了? 小妮說,我已和磊磊分手了,你不知道,磊磊和我好時,還同時和他班上的一個女生在好。他在家養傷時我去看他,剛好撞上了那個女生也在他那裡,我臭駡了他一句轉身就走,從此不再理他。 這天晚飯後,我和小妮上街去散步,不知不覺向那幢爛尾樓走去。當那段殘缺不全的圍牆出現在路邊時,我驚了一下說,我們怎麼又走到這裡來了?小妮也說倒楣,我們換一個方向走吧。 不遠處是一個丁字路口,我們趕快跨過街去,沒注意到一輛小車突然轉過彎駛來,我拉著小妮在街心後退一步,那車便在我們面前一掠而過。 我和小妮都驚出了冷汗。跨過街之後,我們立即在丁字路口轉彎,沿著人行道向另一個方向走去。這城市的街道是方塊結構,所以我們的散步很隨意。 夏日黃昏,天氣仍很悶熱,我們走進路邊一家雪糕店,這店不大,只有兩個櫃檯和一個大冰櫃,小妮打開冰櫃找她喜歡吃的香草奶昔,我卻被賣雪糕的女孩驚呆了。她二十來歲,大臉盤、厚嘴唇。她穿著一件廉價的吊帶裙,碩大的胸部有一部分露在外面,這不正是我在畫家的臥室裡看見的那個女孩嗎? 她似乎也認出了我,有不安在她眼中一閃而過。她轉過身去整理貨架上的東西,以避免與我面對面的尷尬。從背影看,她的長髮倒還漂亮,只是臀部過於肥大了一些。 離開雪糕店以後,我和小妮一邊走一邊吃著奶昔。我將我的發現告訴小妮,她吃驚地說,不會吧,畫家怎麼會和這樣粗俗的女孩交往呢?你看畫家的那些畫,模特兒多美,如果我是男人,要上床也只會在這些美人兒中間選擇。 我打了小妮一下說,你壞,你怎麼知道畫家沒和那些美人兒好過呢? 小妮說畫家肯定沒有那樣做過,她說她給畫家做過一次模特兒,她裸著身體面對畫家坐在一隻圓凳上,畫家在離她二三米的地方做畫,自始自終畫家就沒走到她身邊來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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