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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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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關切地問我,珺姐你沒事吧。我說剛才一陣心跳,現在已經好了。我端起酒杯說,大家喝酒吧,別讓這事壞了興致。 回家的路上,小妮說方檣這人不夠朋友,說到替你找工作的事就推得遠遠的。我說他有他的難處,就別勉強了,還是讓我自己來想法吧。 我們乘座的公車經過小妮學校附近的那幢大樓,在深夜的城市中,它像一具龐大的骷髏直聳雲天。在它黑色的內部,真有一個女人的魂靈在遊蕩嗎?而那個半夜出現在值班室門外的小女孩,會是這個幽靈的孩子嗎? 14 為找工作的事我開始失眠。仔細想過了,晚上的工作就那麼一些——酒樓或娛樂場所的服務員、迎賓員、酒水推銷員等。這些工作讀大學三年來我都先後幹過,結果都是敗興而歸。但是,除此之外,我目前又能找到什麼晚上的工作呢?暑假一結束就得交學費了,我該怎麼辦才好。 夜半時分了,我躺在書房裡的小床上毫無睡意。外面響起了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從下而上,一直響上了七樓。我看了看表,淩晨一點五分,樓上的畫家怎麼這樣晚了才回家呢? 本來,住在一幢樓裡,有人晚歸是很正常的事。然而,由於失眠,我竟連續三天在夜半聽見那上樓的腳步聲,時間都是在淩晨一點至一點零五分之間。這種準確的重複讓我產生了疑慮,給小妮講了這事後,小妮說我們上樓去看看。 在我的印象中,畫家是個終日待在家裡的人。果然,我和小妮上樓敲門時,他很快就開了門。他兩手很髒,說是正在整理他的畫室。 這間很大的畫室連著陽臺,上午十點的陽光斜斜地射進來,在室內的各種色彩上映出不同的反光。小妮直截了當地問道,沙老師你最近幾天為啥老在半夜才回家?上樓的聲音驚得珺姐失眠了。 畫家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說,我是個早睡早起的人 ,半夜時我早睡著了,怎麼會才從外面回來呢? 我說,半夜真有腳步聲上樓,一連三天都這樣,絕對沒錯。 怪了。畫家對我說,自從你上次在我屋裡看見一個女人以後,我就一直琢磨,究竟是你看花了眼,還是我這屋裡真有什麼怪事發生。 小妮笑嘻嘻地說,沙老師,你真的有了女人也不用隱瞞嘛,這對單身男人正常得很,是不是? 畫家著急地表明他屋裡確實沒有女人,也不會有女人半夜到他這裡來。他讓我們看他的臥室和浴室,確實沒有任何女人的衣物或用品。按理說,有女人在這裡留過,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我四十多歲了,畫家說,如果交上女人我一點兒也不用隱瞞。可是,沒有呀。 這幾天夜裡,你聽見有人上樓來嗎?我問道,或者聽見有人推門,或者覺得屋裡有什麼動靜? 畫家被我的一連串問題問得有點害怕。我之所以這樣問,是我已經胸有成竹。 畫家說,我睡覺很沉,什麼也沒聽到。 我指著牆上的那幅裸背的女人畫像說,半夜上樓來的就是她。 小妮尖叫了一聲,然後望著我說,珺姐,你怎麼知道?不可能有這種事吧。 我說我在這裡聞到了一種氣味,是人死後的氣味,這畫上的女人一定已不在人世。 畫家笑了,他說聽小妮講你正在讀哲學和心理學,這些學問也沒有這樣玄呀,從一幅畫上能嗅出這人已死,怎麼可能呢? 這畫上的女人究竟是誰?小妮著急地問道,是你以前的女友嗎? 畫家說,一切沒有你所想的那麼玄,那麼浪漫。這畫上的女人只是一個專業模特兒,叫青青,二十多歲。她主要在美院做模特兒,偶爾也給畫家配合配合。你們看這幅畫,專業模特兒就是不同,這姿勢,這線條,儘管是背部也能表達出一種感覺、一種情感,這是造物主的完美…… 可是我看見的是清冷。我打斷畫家的話說,還有一點兒憂鬱。 畫家瞪大了眼睛看我,半晌才說,你真不簡單,這個叫青青的模特兒是有這種氣質,清冷憂鬱,可是這要看她的面部、看她的眼睛才知道啊,你怎麼能從她的背部看出來呢? 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我看見了。 小妮好奇地對畫家說,哪天將這個模特兒請來這裡,讓我們都看看。畫家說完全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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