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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和小妮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般做家教的關係。這是一種莫名的緣份,她說她真心將我當作姐姐看待。我對她也是老有心痛的感覺,看見她感冒咳嗽,或者被功課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那心痛的感覺難以言說。

  但此刻,我絕不允許她為我亂花錢。我說你得將錢存下來,為了考上重點中學的擇校費,你媽媽不是還欠了幾萬元的債務嗎。你媽媽為這個常常歎氣,你得協助媽媽還清這個債務才行。

  小妮低頭不語,有點難受的樣子。她說她將錢都存下來了,就為了還債。至於招待我,她也是必須做的。她說就這一次,珺姐你就別指責我了。

  我有些感動。端起紅酒杯的時候,真想今晚留下來陪著她。我們又議論起那個紅指甲的女人來,小妮說,如果她是從畫家隔壁的空房裡出來的,這說明她只在沒有人的地方出沒。上一次是在那幢空樓裡。這樣的女人,不是鬼是什麼?

  我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便問小妮,你說你曾經有個姐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妮的回答,和她曾經給我講過的一樣,這就是她未出世前,她父母有過一個女兒,3歲左右吧,從陽臺上墜下樓去摔死了。後來才有了她。怎麼,這事和那個紅指甲的女人有關係嗎?小妮不解地問我。

  我提出這個問題來自我瞬間的一種聯想。紅指甲的女人,半夜出現在我的值班室門口的小女孩,還有空樓上塑膠布蓋著的屍體……這幾種現象,會不會是同一個人的變幻呢?這人老纏著小妮,這說明她們之間或許有一種什麼關係。她死去的姐姐如果活著,到現在也該是個漂亮的年輕女人了。

  我問小妮,那女人多大年齡?

  小妮說,大約二十歲多一點吧,和你的年齡差不多。

  她不會是我吧?我半開玩笑地說。

  珺姐你瞎說。小妮跳過來抱住我的肩膀,她說你是我的好珺姐,怎麼能是鬼呢?

  說話時忘了時間,還差十分鐘就八點了。我站起身急著要走,小妮抱住我說不行不行,什麼事讓你這樣急,是去會男朋友吧,我陪你去,我要看他配不配得上我的珺姐。

  看來,不說出真話我是難以脫身了。我只好說我要去上夜班,並把有關情況給小妮講了一遍。

  小妮皺緊眉頭說,珺姐你怎麼能幹這種工作呀。辭了吧,你要想多掙錢我替你想辦法。剛才說的給畫家做模特兒就不錯。如果你實在不好意思脫衣服,還可以去做汽車模特兒。我剛在報紙上看見一個廣告,有一個大型車展最近要開幕,正招聘車模呢。

  說實話,我不是那種保守的女孩,對於做模特兒這一行我並不反感。問題是,這中間總有一些節外生枝的事發生。大二時我曾經做過一次車模,工作挺順心的,一天80元薪金也讓我欣喜若狂。但是,下班後老闆總帶上我去陪客戶喝酒。有一次,酒桌上一個男人的手竟摸到我的大腿上來了。我緊張、厭惡,第二天便辭退不幹了。

  小妮聽完我的講述氣憤地說,要是我,一定扇那個臭男人一個耳光。不過,男人不都是這樣,比如我給畫家當模特兒,衣服脫了他也不會動我一下,他讓我背對他坐著,他說女人的背最有表現力,他就迷戀畫這種畫。所以,小妮勸我還是試試做模特兒,她說守爛尾樓只能是民工或者下崗工人幹的工作。

  小妮仍纏著不讓我走,我說辭職也得將今晚的班上了才行呀。並且,我還有一個想法,就是想借此觀察那幢樓,看能不能發現你所遇見的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的這個理由獲得了小妮的贊成。她說就這一夜吧,我陪你去,我也想再進那樓裡去看看。我說不行,你明天要上課的,她說沒關係,我的一些同學通宵上網後第二天還不是照樣上課。小妮一旦作出決定便不可更改,我只得依著她。

  趕到那幢樓下的值班室時已遲到了二十多分鐘,上白班的薛沉下臉對我說,你這樣可不行,我老婆生病在家還等著我回去照料呢。我無比歉疚地說薛師傅對不起,下次不會再遲到了。他一邊走一邊回過頭來說,晚上小心點,別丟了你的小命。他說這話時有點兒惡狠狠的感覺,我聽後感到頭有點暈眩。

  小妮對著薛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她說他憑什麼這樣凶,若是心裡煩去撞牆不就好了。我說別跟他鬥氣吧,在國企下崗了幹這工作,活得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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