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窮也要去旅行(50)_黃愛琳

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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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地巧克力的比利時：和她的相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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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還早，沒有睡意，漫長的二十二個小時，真不好過！要是白天的話，可以看看外頭的風景，但夜裡烏漆麻黑的，除了闌珊燈火和天空的幾顆星星，什麼也看不見。車上放映著電影，但電視機距離我很遠，儘管伸長了脖子，但看見的不是螢幕，而是坐在我前面那位先生的「大頭」。再加上語言問題，別人因劇情中的對白而開懷大笑，而我卻呆呆的毫無反應。至於對劇情的瞭解，更是甭說了，還是不看罷了！

　　在車上看書會頭暈，巴士的空間小的無法走動，唯一能解解悶的就是和別人聊天。當晚，坐在我旁邊的是來自比利時的長髮男生，他有著長長的卷髮。閒聊之下得知原來他之前在匈牙利學習了將近一年，現在再次回來探望朋友。當晚，也全靠他替我翻譯司機所說的話。

　　漫長的黑夜，我們坐在車上聊天，談談彼此的生活……談話之中，覺得他的為人挺不錯。當晚，更是感謝他主動借出外衣和肩膀讓我靠一靠。雖然他肩膀沒有枕頭舒服，但強過沒有。

　　由於他比我早下車，在道別前，他留下了地址並歡迎我去拜訪他。

　　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可是我對這長髮的比利時男生有一定的好感。同時，也想再見他。於是，我決定去他上大學的城市Ghent。其實，當時自己也不太清楚去Ghent是為了想看那個城市，還是想見他，或許兩者都有吧！

　　後來，我們通過電子郵件聯繫，說好了見面的日期和時間，卻忘了說清楚見面的地點。他只告訴我會在主要的火車站等我。之後才知道，原來Ghent有三個火車站，到底哪個才是呢？打聽之下，終於確定了見面地點。當晚，我比預先約好的時間早到了一個小時，無聊的我，唯有坐在大門口的角落等他。

　　由於Ghent是一所大學城，當晚在火車站進進出出的全都是學生。外面下著雨，我獨坐在地上的一個角落，冰冷的雙手托著下巴，看著學生們背著書包在我的面前穿梭不停。我想，這些遊子都是週末剛從家裡回來的吧。

　　雖然還未到約好的時間，但不知為何心裡卻開始有點著急，甚至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天哪！要是他看不見我怎麼辦？要是他不出現的話，我又該怎麼辦？沒有電話，沒有位址，人海茫茫，我該去哪裡找他？那一夜，一小時過得特別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到了約好的時間我仍沒見到他，心想：「這回可慘了，難道他只是跟我開玩笑？」越想就越急，忽然在出口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對了，就是他！看到他後，頓時松了一口氣。

　　下著雨，我們搭巴士去他的宿舍。他住的不是大學宿舍，而是由私人經營的學生宿舍。聽他說：「由於Ghent是所大學城，所以很多人都把房子改裝為宿舍，專租給學生。」一間小房的月租是一百二十美元，小房間裡放著一些基本的傢俱以及一個洗臉盆。房裡有個洗臉盆，感覺有點怪怪的，怎麼跟監牢裡的情形有點相似？至於廚房和洗澡間都是公用的。一棟宿舍有十多間房，看來這些房東單單是收房租也賺到笑了！

　　他的房裡除了簡單傢俱，書架上的書，牆上貼著幾張海報和地圖外，再也找不到什麼新奇的玩意兒了。

　　由於每人的房間都有自己的洗臉盆，所以每當有人扭開熱開水時，房裡就可聽到水流的聲音，尤其是深夜裡，水流的聲音更是顯得特別響亮。記得第一晚，熟睡中的我就是被這些水流聲嚇醒的。再加上洗澡間就在隔壁，每天早晨有人洗澡，灑出來的水聲更是聽得一清二楚。

　　和這個長髮的比利時男生相處的這段時間，也讓我對他有了進一步的瞭解。他的生活方式可說是相當規律，和他在一起時，我的人也靜了不少。他沒有不良嗜好，不抽煙也少喝酒（現在我終於相信他不曾碰過大麻）。此外，他在飲食方面也相當講究，少吃肉，多吃菜，是他的飲食習慣。什麼該吃，什麼不該吃，他比我還要清楚得多。更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是，他所買的食品大部分都是百分之百的Biologique。優酪乳也好，沙拉醬也好，都可以在產品的標籤上找到百分之百Biologique的字眼。有時，我真的懷疑在這個熟食時代，還可以找到如此講究環保的人。像他這樣的一個環保天使，或許我應該把他抓起來，帶到博物館去展覽。

　　這一切當然和他的成長背景有很大的關係。家裡有六個姐妹，而他是唯一的兒子。在農村長大的他，過著平靜的生活，和家人有著良好的關係。家，在他的心目中佔有著重要的地位。

　　他很愛家，同時也好學。語言學是他的專業，每天早上，一睜開眼睛就會看到他坐在書桌前看書。（相比之下，我可懶多了，至少大學時期，不會大清早坐在書桌前看書。）有時，上了一整天的課，回到宿舍還抽空學習。學習當兒，他也喜歡聽聽歌，他聽的不是流行歌曲，更不是大吵大鬧的搖滾音樂。他的CD架上放的都是一些古典音樂及異國歌曲。他喜歡音樂，也許跟他從小就學鋼琴有很大的關係。

　　不知為何，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腦海裡總是常想起小王子（這一點當然我沒有告訴他），也許，他們有著許多相似的地方。和他相處後，從原來的好感，漸漸地變得開始有點喜歡他。小王子走後，他是第一個讓我再有心動感覺的人。

　　過去，我曾答應自己不要在旅途中對任何人付出感情，即使真的有感覺，也得好好控制自己的情感，免得最後還是自己死得最難看。雖然有點喜歡他，但我一字不提，也不問。這樣也好，即使相處的時間是很短暫的，但回憶卻是美麗的。

　　他是個好男人，但很多時候好的男人也未必適合自己，再說，我還要繼續旅行，而他也還很年輕，所以還是算了吧！趁自己還未中毒太深，還是早點離開吧！

　　離別的那天，一大清早細雨綿綿的。在收拾包包時，心情突然變得難過起來，但我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他的表情中，我也無法猜測他當時的心情。也許，他的心情和我一樣，又或許我的離開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傷感。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當天，他沒有送我到車站，因為他還得趕去大學交報告。我們在宿舍前分開，一個最後的擁抱，倆人走著不同的方向。他冒著雨騎車去上課，而我則往火車站的方向走。不打算坐電車到車站，獨自一人背著包包走在大街上，細雨一滴一滴地落在身上，走了半個小時，我來到了火車站。頭髮、外衣和背包都濕了。

　　買了車票，走到十二號月臺等候火車，當時，月臺上也有很多學生在等火車。火車來了，我進入車廂，獨自一人坐在一角等待火車啟動。鳴聲響了，火車慢慢開動，一路上，我望著窗外的風景，帶著傷感的心情離開。

　　後記：事隔一個多月，我已沒有了當初對他的那種感覺。至於當初心動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在他身上我找到了小王子的影子吧！又或許是一個人在異鄉流浪，因一時的寂寞而產生的一種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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