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窮也要去旅行(21)_黃愛琳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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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開眼界的印度：請給他們一點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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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加爾各答呆了好幾天，我從其他旅行者口中得知，原來他們除了旅行，趁有空也會到Mother Terresa House當義工。聽著他們訴說當義工的感受，聽著他們形容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心裡就會感到一陣心酸。他們說：「有的病人已經接近死亡階段，所以要是沒有充分的心理準備，最好不要在那個部門。」有的則是負責照顧那些在街上被撿回來的人，由於他們長期露宿在外，所以有很多人都已經身患重病，有的身體一些部分已經腐爛，情況相當駭人！之前有很多旅行者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之下就決定當義工，結果去了無法接受，有的甚至哭了！所以他們建議當義工前應該有充分的心理準備，這樣也比較容易接受。其實，他們在開始的時候，也不能完全適應，後來調整自己的心理，慢慢就接受了。雖然有的經歷聽了會讓人毛骨悚然，但是病人的遭遇，真的令人同情。於是，我也決定參與義工這項工作。由於義工要很早就開始，所以那一夜，我也睡得特別早。

　　第二天淩晨五點，天還沒亮，我和客棧裡的朋友就起床了。洗刷過後，我們就走路到教堂。天氣有點冷，我們快速的腳步聲打破了黑暗中的寧靜。沒有街燈，路也有點爛，我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是緊緊跟著朋友們的腳步。來到教堂，他們已經開始祈禱儀式。

　　祈禱結束後，我們到樓下吃簡單的早餐。早餐之後，我們就開始分隊到不同的部門去工作。由於知道自己暫時還無法面對那些接近死亡的人，所以我跟幾個朋友到兒童部去幫忙。

　　來到隔壁一棟建築物，走上樓梯，我的心跳開始加速了。一推開門，我第一眼看到的是裡面有很多床位，那些圍著欄杆的床位都有孩子，陳舊的牆壁，感覺有點像在醫院。我們穿上外套，聽了指示之後，就開始工作了。我看著四周的孩子們，他們看上去年齡都很小，這些牙牙學語的孩子們該不會超過五六歲吧！一大群孩子們在一起，房間傳來一陣陣的笑聲、哭聲以及喊叫聲。他們當中也包括了一些殘疾兒童，有的兒童只有一點點的缺陷，有的則很嚴重，甚至整個身體都變成畸形了。看到這一幕，我突然有點害怕，雖然我是有備而來，但還是感到恐懼。我不敢走進一步，只能遠望他們。我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但我需要時間去適應。

　　我們每人負責照顧幾個孩子，陪他們玩。這些孩子看到我們，有的開始喊叫，有的則試著爬過床的欄杆，有的則安安靜靜地自己玩。走過床位，抱起孩子，有的孩子身上有著一股異味，臉上也有鼻涕，感覺上這裡的護士好像沒有好好照顧每個孩子。我逗他們玩，摸摸他們的臉，他們的頭髮，他們都會回抱你，然後露出可愛的笑容。看著這些天真的孩子，我無法理解為何他們的父母忍心拋棄他們！由於要照顧的孩子不止一個，所以一個孩子抱了一陣子就要放回床位，抱其他的孩子。可是每次當我試著把孩子放回床位時，幾乎每個孩子都緊緊抓著我的衣服，不肯放手。他們抓著我的衣服，緊緊不放，我感到心痛！這是一群缺乏愛的孩子！

　　雖然這些孤兒被人遺棄而來到這裡，可是我卻覺得那幾位印度護士對孩子們也很凶。之後，我看到有位印度護士抱著一個看起來出世沒多久的嬰兒，厚厚的毛巾包著嬰兒，這樣顯得他更渺小了。那女人小心翼翼地給嬰兒餵奶，我還以為這是一個普通的棄嬰。後來，聽朋友說我才知道原來他已經有十個月大，但出世後被遺棄了，加上身體有病，所以一直都無法健康長大。後來，我也抱了這嬰兒，手裡抱著他，卻無法感覺他身體的重量，感覺就只是抱著一團毛巾。抱著這個微弱的生命，聽到他的可憐遭遇，我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孩子是無辜的，為什麼人可以如此殘忍？

　　陪著孩子們玩耍當兒，我看到一對中年的西方夫婦進來，他們走過每個床位，然後跟其中一位護士談話，我想他們也許是來領養孩子的。不知哪個幸運的孩子會被這對夫婦選中。我深信，只要有人願意收養這裡的孩子，他們的一生就會完全改變！

　　我們這群義工和護士忙著照顧孩子們，雖然我沒有什麼看顧孩子的經驗，但是我也盡力而為。有的旅行者已經在這裡工作了一段時間，所以對孩子們的性格也比較熟悉。這時，有個樣子長得討人喜愛的小女孩一拐一拐慢慢地走過來。她有雙迷人的大眼睛，笑起來更是可愛極了！一起工作的朋友告訴我說：「這小女孩很聰明，又討人喜歡，只可惜雙腳有問題，所以走起路來非常不便。」看著年紀幼小的她，沒有一雙健全的腳，我就覺得她的人生路不易走。

　　到了孩子們的吃飯時間，我們得把所有的孩子抱下床，然後讓他們排排坐在一起，一起吃。一人一小碗，碗裡面的東西看起來有點像麥片，但我無法確認到底是什麼東西。這些孩子都還很小，嚴格來說，他們根本沒有自己吃東西的能力，但由於人手不足，所以我們同時要喂幾個孩子吃，你一口，他一口，有的孩子也不知是否太餓，還沒輪到他們就自己拿起湯匙然後往嘴裡塞。他們連拿湯匙都還不會，怎麼會喂飽自己呢？雖然他們的頸上都圍了圍巾，但有的孩子還是吃得滿身都是，把衣服弄得髒稀稀的。

　　孩子吃過了，接下來就是讓他們上廁所。我們把孩子們一個一個抱起然後放在痰盂上。這些孩子們都沒有乖乖地坐著大小便，反而一直在走動，有的甚至在玩水。有的護士對著孩子呼喊，有的則一手把他們抓起，這種場面看起來有點失控！

　　等到孩子們大小便完畢後，我們的工作也就結束了。這樣忙忙碌碌就過了一個中午，我們脫下外套，之後離開。當義工全是自願性的，但是我們的付出，卻換來不友善的對待。其實，從開始到結束，都是由朋友告訴我們該怎麼做。那些看顧孩子們的印度護士們，對我們基本上都是不理不睬。還好，有的義工也呆了一段時間，要不然我們這些新來報到的也不知該做些什麼才好。

　　後來，聽朋友說，有的義工就是受不了裡面工作人員的態度，所以也不願來當義工了。其實，我真不明白這些護士，即使有義工的幫忙，還是人手不足，他們對我們的冷漠態度，只會讓自己的工作量更加繁重。

　　走回客棧的路途中，我的腦海裡一直出現今天所看到的畫面。看著這群缺乏愛的孩子們，心中有萬分的感慨。雖然這群孩子沒有了父母的愛，但我相信他們長大以後一定會變得更堅強！而我們這群在健全幸福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們，更要懂得知足！

　　後記：有天在路邊喝奶茶時，無意中認識了一個老婆婆。這個六十多歲，來自荷蘭的老婆婆已經來了加爾各答四次。她每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到那裡去當義工。一個年老的人為了幫助別人而暫時放棄舒適的生活，千里迢迢來到印度，她的助人的精神，真的令我敬佩！只可惜，最後老婆婆告訴我說：「這將會是最後一次來加爾各答了，因為這個城市的污染程度已經太嚴重了，我雖然很想幫人，但也要考慮到自己的健康，畢竟人已老了。」我明白她的話，因為我也認為這個城市的污染程度確實很嚴重，只要走到街上，就會變得「臉黑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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