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愛情這麼傷(40)_藤瓜

四十

　　不知道過了多久，唇裡吻到苦澀的滋味，他這才如夢初醒地放開她，唐瑜已經是滿臉淚痕。她坐起來，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流淚，反倒是孫文晉看著唐瑜這個樣子，心裡忽然湧上了一陣害怕，仿佛有點迷惑起來，反倒再也不敢靠近唐瑜。唐瑜終於趁著這個機會，打開車門走下去。

　　她才一出去，就看見李雯在亂世佳人的門口擔心地張望著。葉桃花一見她出來，忙對李雯吩咐了幾句，李雯馬上走了過來。

　　李雯扶著唐瑜走開，葉桃花遲疑半天才敢走過來，她站在車窗外看著車裡孫文晉發著呆。

　　孫文晉現在又是懊惱，又是害怕，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仿佛有點失控，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這種感覺讓他茫然又恐懼。他弄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如此生氣，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又要到亂世佳人來，只是她這個樣子真讓他心疼。她蕭瑟而蒼涼的笑容，她那自棄的鬆手，她滿心隱忍地躲著林開，有人說她平白無故放棄天之驕子的研究生男朋友還不知道身上到底發生了多少心碎的故事，還有那天她滿臉淚痕地倒在蘇嬈面前祈求她的原諒。這樣的她真的讓他很心疼，為一個女人心疼是多久前的事了，又該有多少東西才能讓他為一個女人心疼？

　　他從前看著朱冉為他自暴自棄，看著蘇嬈為他自殺，看著沈子橘半夜三更一個人開車回B市，看著周秘書這麼多年一直跟著他，很多人說這些女人都愛他，然而面對這些女人的愛，他只是覺得很疲憊。有時候會可憐她們，有時候也會內疚，但卻從不曾心疼過。

　　面對唐瑜，他第一次有了一種不受控制的感覺，這讓他覺得恐懼，人人都不喜歡不受控制的感覺，所以他有點不敢正視這個問題。

　　那次將她帶回B市的房子，他就特意避開了，且一避避到N市，可是心底湧上來的頹廢是他自己也無法預料到的。他不想再去逐風浪，生意、公司的事都交給了周秘書，陳釋約他一起合夥做生意，他也一點興趣都沒有。從前錢是他唯一的救贖，他可以什麼都沒有，就是不能沒有錢，但現在卻覺得錢已經夠花了，再賺多也沒什麼意思。這輩子該得到的從未得到，不該失去的卻早已失去，心底莫名地湧上了一種絕望，一種認命，這是當年那場大動盪過後都沒有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老了，飄飄蕩蕩紅塵三十年，所求的到底是什麼？朋友說他應該找個女人安定下來，那個溫蕾，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他或許真的會跟她安安靜靜地過完餘生，不談愛情，不談將來，只要現世安穩，可為什麼又會回到B市？現在為什麼會這麼失控？

　　葉桃花在車窗外看了孫文晉半天，才敢敲敲車門，低頭坐進來。

　　孫文晉不響。

　　葉桃花心虛，她坐了一會兒，信手開了車內的音樂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孫文晉的車裡，就算一萬年過去，裡面放的始終是童安格的專輯。童安格的聲音嘶啞、蒼涼，略帶一種對人世滄桑的無奈。從前葉桃花知道孫文晉喜歡聽他的歌，還特意去買過他的專輯，卻往往聽了，整個夜晚都無法入睡，心潮翻湧得厲害。

　　這是童安格當年膾炙人口的一首《愛與哀愁》，歌聲如泣如訴。

　　走在風雨中我不曾回頭

　　只想讓自己習慣寂寞

　　如果在夢中沒有你沒有我

　　能不能夠讓自己不再難過

　　愛並不會是一種罪過

　　恨也不會是一種解脫

　　愛與哀愁對我來說像杯烈酒

　　美麗卻難以承受

　　點一根煙喝一杯酒能醉多久

　　醒來後依然是我

　　歌聲未完，孫文晉已經將音樂停下來了，車裡一片寂靜。葉桃花心裡更加後怕，這才開始後悔自己把唐瑜逼上這條路，可能她也沒想到孫文晉對唐瑜已經陷得如此之深。不知道為什麼，葉桃花總覺得孫文晉對唐瑜不一樣，原本孫文晉三番五次朝亂世佳人跑，她心裡不是沒有喜悅的。可是那天晚上，何欽發難，孫文晉突然出手相救，那行動舉止之間，即使只是孫文晉對唐瑜的一個眼神都讓她覺得窒息。孫文晉救任何女人都不會讓她有這樣的危機感，偏偏這個唐瑜不一樣。葉桃花這麼多年來，對身邊的女人，個個都仗義，可能她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這樣來逼唐瑜。她心裡有陰暗的想法，希望趁著孫文晉不在的時候把唐瑜變成另一個朱冉，現在坐在孫文晉的車裡，她忽然不敢說話。

　　隔了許久，她才支支吾吾地說："小瑜她，她父親現在中風在醫院，她有困難，來求我……"

　　葉桃花做了虧心事，只得拼命地自圓其說。孫文晉聽了一會兒，點點頭，心裡明白了一個大概。這天晚上他離開之前對葉桃花說："以後，不要再讓她到亂世佳人來。"

　　孫文晉開車回家的路上給陳釋打電話，問了幾個有名的偵探社，選了一家打電話過去，囑咐了幾句。第二天上午，他接到偵探社的電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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