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愛情這麼傷(37)_藤瓜

三十七

　　"文晉，你丫不會吧，有錢賺都沒心思？"孫文晉曾吃過錢的大虧，後來一直耿耿於懷自己的錢。再後來他很有錢了，可還是拼命賺錢，沈子靜曾嘲笑他，"你賺這麼多錢幹什麼？"孫文晉說，他如今只剩下錢了，要是連這點錢都守不住，這輩子可就什麼都沒有了。現在他連錢都不想賺了，這讓陳釋覺得很奇怪。

　　孫文晉笑，又換回了玩世不恭的語調，"陳釋，賺那麼多錢幹什麼？你還記不記得張傅，小學跟我們同班，初中去了美國的那個，創辦了個軟體公司，現在在矽谷，富得流油。但是我昨天接到一個消息，說他心肌梗塞，在辦公室裡死了。所以，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這輩子要是想要的東西無論如何也得不到，那賺再多的錢也是徒勞，我算是看開了。陳釋，你也趁早看開點，跟沈子靜好好享受現在的生活。"

　　孫文晉不想幹，陳釋只得單幹，臨了向孫文晉叮囑道："子靜的妹妹子橘近期可能要回國，美國直飛N市的飛機，到時候麻煩你招待一下。"

　　一提到這小姑娘他就頭疼，孫文晉苦著一張臉，"這個忙我可幫不上，你還是叫她買飛B市的機票吧！"

　　沈子橘是沈子靜的妹妹，孫文晉不敢招惹，但也不敢怠慢。起初這小姑娘對他還好，比較含蓄，但也許是從小在美國長大的緣故吧，個性很率直，最後乾脆擺明瞭問他到底自己有哪兒不合適他。孫文晉看見她的電話就怕，每次打來他都不接，或者接了匆匆說幾句就藉口手機沒電掛斷，身邊有女朋友笑話他也有被一個小女孩追得這樣無處躲藏的時候。

　　"我也沒有辦法，子橘那孩子倔得很，沈家二老從小拿她沒辦法。你以為子靜沒有罵過她，她說不相信就放不倒你，還叫沈子靜準備嫁妝，你自己看著辦吧！好了，沒事我掛了啊，拜拜。"

　　陳釋的電話掛得迅速得孫文晉來不及接上話，最後他看著那手機低低地咒駡了一句。

　　沈子橘來的那天，孫文晉還是去接機了。沈子橘從小在美國長大，對N市的名勝古跡很感興趣，總是拉著孫文晉到各處去逛，逛得他心神俱疲，乾脆直接給她錢，"喏，你和小蕾一起去。"

　　小蕾也就是溫蕾，是孫文晉的新女友，只在週末的時候過來N市跟孫文晉在一起，是老朋友介紹的，孫文晉也沒有拒絕。沈子橘只是聽說那溫蕾跟他之前，他就說清楚了，你願意跟著我，想要什麼都可以跟我說，但是感情我已經沒有了，我也不相信那一套。溫蕾是江浙一帶的女孩子，說話軟綿甜糯，性格也溫柔可人，因為偶然的機會和孫文晉相識了。孫文晉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倒也看不出她臉上有什麼不滿的神色，一應都溫柔地順承。陳釋說，孫文晉現在最不喜歡那種任性蠻橫的女孩子，沈子橘也不敢纏得太緊。

　　沈子橘嘲笑他，"喂，你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跟個中老年人似的，只喜歡睡覺，洗桑拿，打麻將。"

　　孫文晉回答："我今年三十歲了，已經是中老年人，所以就混吃混喝，然後等死就是了。"

　　聽到死字，沈子橘的臉色猛地一變，但想了想，又恢復甜蜜的笑容。她聽說孫文晉現在最不喜歡的就是任性的女孩子，只得壓著性子，"文晉哥哥，你就陪人家一起去嘛，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都不肯陪我去。再說，我們兩個女孩子出去也不方便嘛，難道你就不怕我有危險？要是我出了什麼事，我姐姐還有我姐夫……"

　　"好了，好了，我陪你去還不行嗎，真是怕了你了！"孫文晉對沈子橘投降。這麼多年來，孫文晉一直感激陳釋，所以對他的事也格外上心。沈子橘是陳釋的親戚，所以他只得打起精神愁眉苦臉地準備行李陪沈子橘到Y市去。Y市距N市不遠，在古代是個繁華著名的城市，有許多名勝古跡。沈子橘想去Y市的一個名園玩，孫文晉說她《紅樓夢》看多了，不過到底還是收拾東西準備陪沈子橘一起去。

　　孫文晉在書房收拾東西的時候，沈子橘得意地湊過去。孫文晉身邊雖然有女朋友，但溫蕾性格溫柔恬靜，孫文晉不許別人進他書房，溫蕾就從來不越雷池一步。就連沈子橘胡攪蠻纏著孫文晉，她一般也就站在不遠處溫溫柔柔地笑。

　　孫文晉不防沈子橘突然襲擊，他正收拾到一隻貴妃鐲，那鐲子通體碧綠，橢圓形。沈子橘忽然伸手搶來戴在手上對著窗外的陽光看，"呀，真是好東西，給我戴著正好，你哪來這麼女人的東西？不如送給我吧。"

　　誰知道孫文晉突然變了聲音，"快還給我，你小心。"

　　沈子橘看一眼孫文晉，他的臉色黑了下來。自從認識孫文晉以來她就一直對他死纏爛打，就算孫文晉再不耐煩，看在她姐姐沈子靜和姐夫陳釋的面子上，也總是給她保留幾分面子。更何況，孫文晉對女人，向來體貼有加，他何曾這樣對她說過重話！沈子橘嘴巴一扁，氣呼呼地把鐲子取下來，剛想要扔，發現孫文晉緊張得臉色都變了。她不敢造次，只好乖乖地把鐲子還給孫文晉，可還是不服氣，酸酸地說："這是哪個紅顏知己留給你的定情信物啊，碰都碰不得？"

　　孫文晉接過鐲子細心地收藏起來，卻又不說什麼。

　　沈子橘的大小姐脾氣終於爆發了，她倒追孫文晉在圈子裡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大家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甚至連她的親姐姐沈子靜都說，她撞到南牆了就知道回頭了。她總是信心滿滿地說："你們等著看我把孫文晉追到手吧。"然後繼續熱熱鬧鬧地倒追。然而有時她也會黯然，孫文晉這個男人，防備得滴水不漏，油鹽不進，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可就是一點點曖昧的機會都不留給她。她也會覺得辛苦，但想到孫文晉對溫蕾的態度，她知道她們不是威脅。她每次都鼓勵自己，然而現在看到這個鐲子，看到孫文晉如此直接的態度，孫文晉態度的落差提醒著她很多事，她忽然有點想哭，最後一個字不說就走掉了。

　　這天當然沒有去成Y市，沈子橘一個人開著車子便出去了。孫文晉從前是最會哄女孩子開心的，女孩子越是生氣他越是感興趣，但是朱冉之後他就變了，現在面對沈子橘的大小姐脾氣更是覺得渾身上下說不出的疲憊。他沒有追上去，而是把手鐲放在桌子上，對著那鐲子發呆。

　　溫蕾看沈子橘沖出門去，她在孫文晉門口躊躇了一下，到底沒有進書房。她跟孫文晉之前就有人教訓過她，一定要懂事，跟了孫文晉之後更是小心翼翼，亦步亦趨。孫文晉如今是越來越不喜歡說話了。兩個人在家的時候，他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房間裡掉根針都能聽見響聲。而他抽著煙，煙霧籠罩的背後，誰也看不清楚他的臉，看到他那個樣子，她的心就莫名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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