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愛情這麼傷(3)_藤瓜

三

　　沒等人回答，她已經注意到游泳池邊兩個落湯雞一樣的人，"小瑜，你怎麼了？"

　　唐瑜看見蘇嬈，想起身邊的這個男人。她不認識這個男人，不知道怎麼說，雖然是他救了她上來，但也是他害得她掉下去的，還不分青紅皂白抓著人就吻。最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現在還在笑。她朝蘇嬈走了幾步，卻並不說話。

　　沒想到蘇嬈反而走到那男人身邊，又問他："文晉，你們，你們怎麼都渾身濕淋淋的，掉到游泳池裡去了嗎？"

　　蘇嬈叫他什麼？文晉？唐瑜轉身看著蘇嬈，然後指著那濕淋淋的男人，瞪大了眼，"蘇嬈，這這，他就是孫文晉？"她又打量了一下孫文晉，燈光下看得更清楚了。這個男人額前細碎的頭髮上滴著水，臉上的五官卻精緻得過分，好像事先有人在畫紙上畫好的一張臉，長相俊美得無懈可擊。

　　這這……這就是孫文晉？

　　"是啊，這就是文晉，我跟你提過多次的。"就在她發呆的瞬間，那男人已經把方才的事情跟蘇嬈解釋了一遍，"不過，你怎麼會走著走著就掉進游泳池去？你知不知道今天游泳池幾度？算了算了，你們倆還是先回去換衣服吧，省得感冒。"

　　唐瑜皺了眉，又去看孫文晉，發現他也在看她，而且好像他的目光已經在那兒等她很久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的目光著重落在她唇上，眼神輕佻，好像專門提醒她什麼似的。

　　原來這就是孫文晉，唐瑜盯著孫文晉看了幾次，終於漸漸看出端倪來，一切原因都在他那張臉上，唐瑜的臉色猛地沉了下來。

　　唐瑜向來對長得漂亮的男人沒什麼好感，尤其是孫文晉這樣過分漂亮的。張無忌的老媽說女人長得越漂亮就越會騙人，其實男人一點也不比女人差，他們還會恃寵生驕，不過孫文晉這樣的男人怎麼會看上蘇嬈？

　　蘇嬈是一個很美麗的名字，念起來纏綿悱惻，寫出來嬌柔百媚。但是蘇嬈本人長得其實很一般，和妖嬈美麗沾不上邊，身材略胖，一點都不和名字相稱，和大廳裡那些女人比起來，資質最差的也要比蘇嬈高上不知道多少個段位，難怪方才她們談起蘇嬈的時候那麼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唐瑜和孫文晉換好衣服後，下樓時又碰見了。他臉上微微發紅，咳了一聲清清嗓子，道歉，"對不起，剛才沒認出來，我以為是嬈嬈。"

　　唐瑜這才想起來，今天她和蘇嬈穿著同款的風衣。這件衣服還是唐瑜大一那年買的，蘇嬈一直很喜歡，但因為價錢太高，她以前買不起，沒想到她來N市反而買了這麼一件老款風衣。唐瑜心裡冷哼一聲，他為什麼連自己的女朋友都認不出來？

　　晚上唐瑜跟蘇嬈睡一個房間，本來以為兩個月不見，私下裡會有很多話要說，誰知道兩人都是一肚子心事，卻沒有一個能說出來，唐瑜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唐瑜年幼時父母離婚，母親自殺，她很小的時候就被父親送到B市念寄宿制的學校，從小學到高中，最後也是在B市念大學。大約是長得漂亮的緣故，從初中時起就不斷有男孩子想要討好她，但是她從來對那些男孩子都愛答不理。不過因為她總是搶走學校裡大部分男生的注意力，女孩子也沒一個喜歡她，所以她漸漸養成了孤僻的性格。從前修習國畫的老師說過，大概是因為她從小就缺乏正常家庭的溫暖，缺乏母愛，所以性情古怪、孤僻，不願與人交往。

　　蘇嬈是唐瑜的大學同學，也是年幼時父母就離了婚，但是蘇嬈的性格卻跟唐瑜截然相反。她寬容、真誠、善良、謙虛，在學校幾乎是左右逢源，軍訓前三天就把全班同學都認識了，其後她順理成章地做了班長。大一上學期最後一個月，唐瑜病了，每日昏昏沉沉，不知道是什麼病，只是整日整日地發燒，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她沒有告訴過別人，只是跟老師請了假。因為當初全班只有唐瑜是一個人在校外租房子住的，所以蘇嬈為了班級的事沒少來找唐瑜。後來也是蘇嬈發現唐瑜暈倒在家，就把她送進了醫院，輸了半個月的液。那期間一直是蘇嬈照顧唐瑜，她吃不下買來的飯菜，蘇嬈就在唐瑜租的小屋裡給她做飯。蘇嬈幫她做飯、洗衣服，陪她住院、輸液，甚至在她病得昏沉的時候還幫她洗過澡。唐瑜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這麼好過。小時候，母親自殺拋下年僅九歲的她，後來她又被老爸送到B市，除給了她一張信用卡外，一年到頭幾乎都見不上面。唯一的舅舅因為當年和母親的一點舊怨移民加拿大，這麼多年來對她也不聞不問。她身邊這些最親的人都這樣對她，所以才造成了她孤僻的性格，即使生病昏倒在屋子裡，也從不打算向人求助。

　　後來唐瑜病好後，她們就成了朋友。因為唐瑜租的房子一個人住，還有一個空房間，所以蘇嬈在第二學期時也搬入了唐瑜租的那套房子裡。

　　蘇嬈是一個善良可愛的女生，但是她有一個缺點，就是天生對美麗的事物缺乏抵禦能力，並且她十分在意自己相貌平庸，常常攬鏡自照，唉聲歎氣。不過蘇嬈對長相的介意其實是有理由的，因為男人絕對不會看上女人的真誠、寬容、謙虛、忠義、善良，他們只看一樣，那就是女人的長相。所以儘管蘇嬈的人緣明明比唐瑜好，但是唐瑜從大一到大二，身邊一直不乏追求者，而獨獨蘇嬈，卻從未有過男人追。二十年來，孫文晉是蘇嬈的第一個戀人。據說女人對自己的第一次都很糾結，看來說得不錯，至少蘇嬈應該是這樣的。

　　漆黑的晚上，躺在床上的兩個人都沒有睡著，氣氛有點沉悶。蘇嬈大概是抵不過心虛，主動挑起話題，"小瑜，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你心裡是不是很鄙視我？"從前聽亦舒說過千萬次，由來只是女人心眼淺，平白抬高了男人，沒想到輪到自己，也不能免俗。她有點汗顏，又有點無奈，不過現在能這樣坦然地問唐瑜是不是鄙視她，顯然已經認命了。

　　"就是這個孫文晉，讓你哪怕大學都不念了，也要跟他在一起，你還說大不了退學跟他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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