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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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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只說暗地裡尋蹤辮跡,發現那白塔真人多半就躲在圖海提督的府邸中,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要拿住這個為首的妖道,何愁不能將他的徒子徒孫一網打盡。 馬天錫心想那老圖海雖然官高職顯,卻是個不頂用的酒囊飯袋,我不得不處處容讓奉承於他,可這靈州城天高皇帝遠,實際上還不是本官想怎樣就怎樣,如今戰局正緊,剿除白塔真人之事不容稍有閃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也顧不得許多了。 馬大人當機立斷,調集了許多團勇,暗中把提督府團團圍住,並且吩咐下去,不論裡邊出來什麼人,甚至是鑽出來一隻老鼠飛出來一隻鳥雀,都一概格殺勿論,隨後帶著張小辮和孫大麻子等幾名親隨,連夜抬了風雨鐘,前去拜訪圖海提督。 那圖海提督雖是武官,但養尊處優慣了,現在是一不能騎馬,二不能射箭,自從粵寇攻城以來,每天晚上都得躲在地窖裡才睡得著,此刻正摟著兩個小妾睡得鼾聲如雷,聞報說馬大人深夜求見,圖海提督以為有什麼大事發生,慌忙起身到前堂相見。 圖海提督雖是在旗的貴胄,但是在公務上,他對馬天錫一向是言聽計從,反正守城殺賊的功勞一大半要記在自已名下,樂得做個甩手掌櫃,又尋思馬大人星夜之時找上門來,定是有十萬火急的要事,故此不敢怠慢。 賓主雙方敘過了禮,馬大人並沒有直接說要進來抓捕賊寇,畢竟白塔道人藏在提督府裡的事情,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只是說:「張孫兩位牌頭從古井中打撈出了風雨鐘,下官聽聞明珠小姐染疾在身,需要此物接雨水做藥引,所以心急如火,趕緊帶人送到府上,深夜前來討擾,還望將軍恕罪則個。」 圖海聞言大喜,對此事千恩萬謝,連說:「馬兄真是太見外了,這是在咱自已家裡,理應以兄弟相稱,還提什麼上官下官的。」隨即命管家收了風雨鐘,又吩咐擺酒設宴,款待馬大人和張孫二位牌頭。 張小辮和孫大麻子長這麼大,從沒上過正經席面,何況是與上官同席,雖然夜間準備倉促,可在桌上擺設出來的,還盡是些他們見都沒見過的山珍海味,真如貧人獲至寶、寒士入仙境,算是開了大葷了,於是只顧埋頭吃喝,把旁事都先拋在腦後了。 馬天錫藉機同圖海提督攀談起來,二人推杯換盞,先說了些軍務,隨後把話頭繞到明珠小姐的病症上,那圖海是武將出身,生性粗略,對漢人的傳統禮法並不看重,而且酒量不大,三杯酒下肚就把實話說了。 他年老無子,就明珠小姐這一個寶貝疙瘩,捧在手裡拍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但自從到靈州赴任以來,便是家宅不甯,家眷多有怪病纏身,提督府裡總有怪異之事,沒少請了和尚道士來看,始終瞧不出什麼名堂,入鄉隨俗供了貓仙爺的神位也不管用,思量著這是一處凶宅,正打算挪動挪動,換個府邸。 馬大人奇道:「怪哉,提督府以前是個好生興旺的所在,不曾聽說是什麼凶宅,但不知府上都有什麼怪事?」 圖海提督說:「家中最蹊蹺詭異的有五件事,一是提督府偌大的宅院,前中後三進,兩側各帶一片跨院,大小不下百余間房舍,卻從來不曾有半隻鳥雀出現,不僅樹上沒有鳥巢,宅院上空也從不曾有鳥雀飛過,靈州城裡這麼多野貓,唯獨不來提督府附近出沒。」 馬大人心下稱奇,口中卻道:「想來是它們不敢冒犯提督虎威,尚且不足為怪。」 圖海提督咧開大嘴哈哈一笑,自嘲道:「老子有個狗屁虎威,這要不算奇的也就罷了,第二件卻更是怪異,光天化日裡說出來都覺得毛骨悚然,每到陰天下雨,提督府堂前就會現出一個女子身形,雨下得愈大愈清楚,天晴即沒。 「第三件是在灶房,在月明星稀的夜裡,總有人看到房中有黑物出沒,那東西沒有頭面手足,全身濕淋淋的大如磨盤,第四件是在後宅,總是聽到叩門聲甚急,可開門一看,門外連個鬼影都沒有,最後受擾不過,就在那道門外砌了磚牆,可深更半夜敲門之事依然發生。 「第五件就是怪病,許多人在睡覺的時候,都會聽到房裡有人低聲耳語,那聲音像是念經念咒,可房中除了自已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人,這被夢魘住的情形,在醫道中可能是失魂症,明珠小姐就深受纏擾,整天整夜地膽顫心驚。」 圖海提督歎道:「如今困守靈州,想搬家也沒合適的地方可,幸得捕盜衙門裡有能人,有了風雨鐘,提督府中得了離魂症的人早晚都能治癒。」 馬大人說:「這些事情果然怪異了,若不查個水落石出,提督大人如何能安心為朝廷效力?不過也不必掛懷於心,做兄弟的既然知道了,定當想方設法,為圖海老哥排憂解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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