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離婚以後再戀愛 | 上頁 下頁
一六


  病了?江靜宜和肖敏娜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才溫和地問道:「病得很嚴重嗎?你丈夫要提出離婚?」

  「其實……也不是他要離婚。」女孩答非所問,語無倫次地說道。

  江靜宜無奈地笑了笑,不是他要離婚,也不是她要離婚,那麼,是誰要他們夫妻離婚啊?這女孩,不,應該是女人了。

  她有些好笑地反問道:「既然你不想離婚,你丈夫也沒有要離婚,那麼,是誰要你們離婚呢?你又為什麼要來諮詢離婚的事情呢?」

  「我……」女孩抬起頭來,一臉的惶恐不安,「是我婆婆說了,她希望我們離婚,希望我能放阿峰一條生路!可是,我沒有想要害他啊,我只是捨不得離開他,我愛他啊,江律師,你說我該不該答應離婚?」

  江靜宜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平淡地說道:「該不該離婚,我想,你應該和你的丈夫協商才對。作為律師,我只能就你們在離婚中可能遇到的問題,給予一定的建議而已。當然,如果你的病不影響夫妻正常生活的話,就算你丈夫提出離婚,你也完全可以拒絕。」

  女孩並沒有因為江靜宜的話而有一絲安心的神色,反而更加悽惶,「我不知道阿峰是不是也要離婚,可是如果婆婆一定要離的話,他也不能不聽他媽媽的話啊。」

  「可是,你要知道,你丈夫已經是一個有獨立思維能力的成年人了,難道你認為他還是他媽媽的聽話寶寶嗎?」江靜宜並不喜歡那些感性得沒有理智的女人,因此她不想再跟著她兜圈子了,「我可以問一下,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嗎?」

  「做什麼?」女孩愣了一下,然後突然急切地抬起身子,看著江靜宜,滿懷希望地問道,「江律師,我想請你幫我問問,問問我丈夫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也想離婚?」

  江靜宜有些哭笑不得,律師什麼時候成了老娘舅了?她笑了一下:「這可不是我們工作範圍的事情……」

  「我會付律師費的。」女孩打斷了江靜宜的話,急急地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靜宜耐心地解釋著,「我是覺得,既然你丈夫沒有明確提出要離婚,說明他還是珍惜你們夫妻感情的。所以你自己去找他談,會比外人去談更好。畢竟,這是家庭隱私,有可能你丈夫不希望別人知道呢。」

  「所以,我要來找律師啊!」女孩也急切地解釋道,「我知道律師有職業約束,你們不會把別人的事情輕易說出去的。」

  還是有備而來啊!江靜宜看著女孩蒼白的臉,那隱約可見淚光的雙眸中滿懷著希望。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一動,竟是難以拒絕她的要求了。於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既然你信得過我,那好吧,我願意替你和你的丈夫溝通一下,你不介意我們先簽個協議吧?」

  「不介意,不介意!」見江靜宜松了口,女孩大喜過望,滿口答應。

  江靜宜倒猶豫了,不知道該讓她簽什麼協議。想了半天,不好意思地朝女孩笑了一下:「這樣吧,你先說一下具體情況吧,我看看協定怎麼簽合適些。」

  「好!」這次女孩倒是很乾脆,點了點頭就說道,「我叫田書茵,在縣教育局做文員,我的丈夫叫葉峰。」

  江靜宜吃驚地抬起頭,微微合起了雙眸。她知道了為什麼剛才看見她,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在一年前,他們的結婚照,伴著鋪天蓋地的祝福,整整三天,佔據了電視螢幕。想不到僅僅一年的時間,當初那個偎依在愛人懷裡,嬌笑如花的女孩,臉上的幸福卻已經變成了愁雲慘霧。

  江靜宜看著她,靜靜地聽她描述著那漫天煙花背後的故事。

  田書茵是在五年前遇到葉峰的,那時她經人介紹,到縣團委當了一名臨時打字員,為即將到來的公務員考試做著準備。因為居住的出租屋裡什麼也沒有,因此她常常下班後也呆在單位裡,為了上網找些資料。

  葉峰是當時的團委書記,他的辦公室就在她的隔壁。每天晚上,她都能看見他在辦公室裡寫材料。累了,就抽一枝煙。抽煙的時候,他的電腦裡便會輕輕地放著那首《知心愛人》,然後就看他對著電腦螢幕出神。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心疼他的這副神情,先是試探地問他要不要吃點宵夜,後來看看時間晚了,就泡一杯咖啡送過去。因為她發現葉峰非常喜歡咖啡,但是僅限於最簡單的袋裝咖啡。有一次她送了一包同學送她的藍山咖啡給他,被他禮貌地拒絕了。後來她問他原因,他也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再後來,他也開始注意她了,有時候寫材料寫得晚了,也會到她的辦公室來坐著聊一會兒。問她為什麼總是留在單位裡,也幫她一起找資料,甚至幫她把歷年來公務員考試的題目找出來,給她分析講解。

  再後來,她考取了公務員,被分配到縣教育局。她開心地請他喝茶,他買了一個毛絨玩具送給她,算是對她的祝賀。她抱著那個可愛的小浣熊,終於鼓起勇氣,小心地問他為什麼不找女朋友,為什麼一直喜歡在單位加班?

  也許是那天的氣氛有些曖昧,也許是那天的她讓葉峰想起了什麼,就在那天晚上,葉峰告訴了她自己的戀愛故事,他深愛的女友結婚了,新郎卻不是他。

  「他是個好男人。」田書茵輕拭著淚水,臉上沒有一絲不滿或者是怨恨,「他很愛自己的女朋友,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他也不隱瞞我,喜歡我是因為我和他的前女友有相似的遭遇,我很早就沒了媽媽,爸爸再婚後,我就搬出了家,大學四年,都是靠朋友和同學接濟的。他說我很堅強,象他的前女友。」

  江靜宜笑了一下,心底卻像是被尖銳的筆尖劃過,湧向眼中的酸楚,讓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任何一個故事,在不同身份的人說來,便會有不同的版本。就好象他們的愛情,在她的心裡,在葉峰的心裡,在田書茵的心裡,都是不一樣的。可惜,這個單純的小女人並不知道;可惜,自己就是知道了又怎麼樣?她照樣把自己的日子過得一團糟。

  田書茵的述說還在繼續。

  「結婚前二個月,我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他讓我去醫院看看。我知道他媽媽最不喜歡的就是我經常生病,所以怕去醫院查出什麼病來影響我們結婚,再加上那些日子又是新房裝修又是拍結婚照的,也實在是忙得夠嗆,我以為是自己太累了,就不肯去醫院,怕他媽媽又有話說了。

  「結婚那天,我三十桌酒敬下來,人都快站不起來了,還是他把我抱到床上去的。他又說讓我去看病,是我自己不要去,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只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覺得會離開他,想拖一天是一天。

  「他已經很照顧我了,結婚半年了,我們的夫妻生活只有不多的幾次,有好幾次,他想,可是我實在是沒力氣,我……」

  田書茵的哭聲就象飄落枝頭的落花,有著讓人扼腕的無奈和痛惜。讓江靜宜又想起呆立在斷橋上的那個下午,天上飄著細雨,打濕了長髮,打濕了臉龐,也打濕了往日的甜蜜。那天,自己哭了嗎?好象沒有吧,她只是冷,那種一直沁入骨髓的冷,把她所有的情感,都凍結在了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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